“哪,这是狄家所有人要对你讲的话,仔细听听吧!”拥着他的小女人斜卧在沙发上,他拿出一盘磁带,放进小几上的录放机中,按下按钮。
第一个传出的,是老阿义。
“海小姐,啊”惨叫一声,似是被某物狠k了一下“少奶奶!少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啦?我在花市又抱回了许多花哟,有你那次提到的绿芙蓉耶!快回来啦,我每天送你一束花。”
啪,关掉录放机,狄云涛挑眉“阿义伯送你花?他怎不告诉我一声?我才是最有资格送花给你的人吧?”决定了,回港第一件事,先将老阿义发配到太空中,看他到哪里去送花!
“哈哈,本人却从没接收到任何一枝狄大少送的花耶?”双手环胸,旧仇旧恨岂可一日算清?“我惟一收到你老大送的,好像是二十六个煮鸡蛋!”
“呃,是嘛?”呵呵干笑,手指又按下录放机的开关“来听下一个,听听是谁。”心里也愧恼,他只想拥有她,却从没想过她想拥有些什么。
录放机继续忠实工作。
“少奶奶,是我胖厨老王啦!”蹦豆似的倒出一大堆来“你上次不是说那道‘竹笋鸭舌’总做不好?我总算找到原因啦!快回来,我再教你重做,绝对让你扬名海内外!还有,我又研究了许多新糕点,快回来尝尝啦!”
啪,录放机再次被停掉。这次轮到狄云涛抱胸寻仇了“听老王讲你学了不少煮菜绝招的!那这是怎么回事?”食指点向一旁的蛋炒饭,他吃了三天!
“呵呵,家中没材料啦!”也干笑几声,忽地又忆起旧事“喂,我还听别人讲,你每天温柔地煮菜给一个人吃,说要供养人家一生一世,一辈子只做菜给她吃哩!”哼哼,她肯让他吃蛋炒饭,已是皇恩浩荡了!再说了,这几日他除了色性大发,只会埋头大睡,每日拖着疲劳下床煮饭的是她!
“哈哈,你酸掉牙了吗?”好笑地亲亲那张直冒酸水的红唇“我也煮菜给你吃了啊,虽说不过几次而已,那也说明嗯,是不是?我们先接着听,等一下再讨论好不好?”手指一按开关。
“少奶奶,我是刀疤老李,”讷讷的憨语从磁带中传出“您不是一直想坐船出海玩吗?老爷子新买了一艘游艇,单等你来首航呢!快回来啦!”
啪,这次伸指按关闭键的是海兰。
“狄老先生什么时候买的游艇?”她一点也不知。
“嗯哼,据说他是为了留住某一个‘他好不容易看顺眼又看顺心’的小女人,在某个人偷溜的那一天打电话订购的。”瞧他的小女人一脸扼腕的表情,顿觉心中一爽,继续吐他爷爷指他鼻子骂的话“他讲了,找那个白痴女不容易,他不会平白无故放人走掉的。”海兰偷溜,他被传回狄宅,被狠狠骂了一顿,将所有过错全往他身上推,并放他“追妻假”限他勿必追回小女人。
“哇,他还是那么嘴利。”竟也说她“白痴女”!
啪,又按下录放机开关。
“少奶奶,我是周嫂啦!我们大家好想你的!快回家啦!”
“我是王姨啦,少奶奶,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啦!我们真的好想你!回家啦,不要同小少爷斗气啦,他其实很关心很爱你的!回来啦!”
啪,录放机再次被关掉。
“对啦!我很关心很爱你的!不要生我气啦?”狄云涛学着王姨语气,对海兰讨好地一笑。三天来他不厌其烦地整日整夜在她耳旁呢喃“爱她”让海兰直呼消受不了。
“我生你气了吗?”白他一眼,伸指又打开录放机开关,继续倾听。
“咳咳,”大人物终于粉墨登场亮相了“海兰,你搞什么鬼?不声不响地偷溜可不是淑女会做的!算啦,快快回来,我便不与你计较,否则,我就将云涛一脚踢出狄家大门!听到没有?我告诉你,这狄家少夫人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坐的!若不早些回来,到时候再去参加宴会丢脸,可别哭鼻子!好啦,不多说,是好孩子就快快回家!”放音完毕。
海兰瞠大眼,不敢置信“他威胁我耶!”
“是啊,被一脚踢出大门的是我喔!”狄云涛苦笑,从来没敢奢望过爷爷会真心接纳他,可如今,爷爷不但敞开心怀接纳了他,还当面向他道歉为过去三十几年的糊涂以及心结。
而这一切,都几乎是他的小女人替他们打开的。
“可以也听我讲几句吗,老婆?”他虔诚地吻上那明澄的眼眸“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一头栽了下去,这辈子恐怕也翻不了身了。”
“哈,谁叫你大周末的还加班?”忆起那次的糗事,她还是有点脸红。
“不,不是那次,早在那之前的一年,我就已经偷偷喜欢上了你。”
“我们见过?”不可能!她绝对绝对不会对一位大帅哥视若无睹!
“你没见过我,可我看到了你。”目光宠着怀中的小女人,思绪却飞回了那年的夏天“你在一间出版社的大办公室里,埋头坐在一个角落里傻傻地笑啊笑个不停,吵得我好烦,”其实是心乱了“让我不能安心向社长请教经济问题。”却被老学者敦敦教导了一番。也是那天,让他的生活、思想都发生了很大的转折。
“啊?我一点也不知道耶!”呵呵傻笑,她一看到有趣的书,总会情不自禁地笑个不停。常常让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瞅她。
“是啊,您怎会有心知道?上街从不看人,只会去瞧瞧什么好玩的小玩具啊,酸酸辣辣的小吃啊,哪怕商场电视区无聊的垃圾节目能吸引你待上半日。”少根筋的性子,让他好笑又担心。
“我高兴就好啊!你怎会知道?”他雇人跟踪她了?
“因为我就走在你身后大约五米处啊。”也不知他那时发什么狂,一到周末就在她住的楼下痴痴傻等,候她出门,偷偷在她身后陪她到处乱逛一气“可你从不回头瞅人家一眼。”挺失败的,她爱看美色,却从没发现到身后就有个大美男等她随时回头欣赏。
“喔你跟踪我!”天哪,那她的一切不都被探了一个清二楚?!
“对,你什么小毛病我都知道啦!明明想吃烧腊串,却不想花钱,只会评尝一番;从不吃无花果的人却随手买那么一大包;最让人笑的是,为了省下两块钱,居然抱着一大堆东西走回家!”惜财如命的小气鬼!“恕我冒昧一下,姑娘你怎么那么视钱如命啊?”结婚了也是如此,能省的从不乱花一分。
“习惯了嘛!”不觉有什么不对“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的,我又有三个弟弟妹妹,不省一点怎么行?那时我已能自己赚钱了,上大学的时候我每月生活费只有我同学的一半耶!不视钱如命,我会饿肚子的。”饿肚的感觉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为什么以前从不告诉我?”心疼地搂紧他的小女人,眼中一阵酸涩。
“已经过去啦!反正现在家中生活好了,再提它做什么?”淡淡一笑,只要家人幸福,她别无所求。
“对不起,我没有早日找到你。”若他早一些能认识海兰,或许她也不会生活得那般辛苦。
“喂,不必太感动,现在补偿我好了,”星光在眼中闪烁“小女子那么可怜,给点儿钱吧?”伸出手,讨好地笑。
“又抢钱啊!”她这爱钱的模样确实让他伤感不下去“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你的所有物了,你还不满足呀?”
“如果你给我一些钞票,我会更满足。”标准的小人得志。
“天哪,我现在后悔来不来得及?”他仰头望天花板,颇有无语问苍天之势。
“抱歉,货物已售,概不退还。”做什么?后悔娶她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又强迫他。
“即知如此,也不悔当初。”不再逗她,轻轻在小女人的耳边,轻轻细述当初他的矛盾,他的愤世、他的伤心,他对生命的嗤之以鼻;轻诉他何其幸运遇到她,是如何地为她着迷,是怎样地渴望她!
那时的他,因为她,才重又有了鲜活的记忆!
“所以你去故意叫醒我?”愣了半天,才轻吐一口气,原来狄老大的心里是这么的摇摇头,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原来,那个首次见面不是无意为之啊!”“不,也许就如一句歌词所讲的: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早已注定。那时我虽发疯般地渴望着你,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去将自己介绍给你。因为我怕惊吓到你。”细细啄吻那充满活力的脸庞,轻笑“直到那一天,你在我办公室外的楼梯口呼呼大睡,让我终于有了认识你的理由。”
“然后你就马上抓住这个机会,用一包奶茶外加一盒冷便当拐了年幼无知的我。”将手绕上他颈子,不满地抱怨:“没有鲜花,没有白纱,我好笨!”
“可当时我紧张得要死!我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甚至感觉不到我的心跳,我以为会等到我白发骤生,我以为我已经等了一世纪那么久。可你终于点头说好,那时候我高兴得发狂!”忆起他求婚时的那一刻,不由长吁一口气,倘若海兰没答应,自己将过一个怎样的人生?
“咦?那时候我记得你很冷静呀。”静静拉她回她寓所打包东西、退租、选戒指、公证害她以为自己得了妄想症天下哪有那么冷静的新郎?
“我冷静?我紧张得要死!”自嘲地一笑“你知我为什么不给你时间适应我,却急急占有了你,让你成了我的人,我的女人?”细吮那温润的红唇,柔声坦白:“因为我提心吊胆,因为我怕你会后悔,因为我怕这一切只是我的黄梁一梦啊。”
海兰不由自主地深埋进那眷恋的胸怀,哑声道:“傻瓜!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嘲笑你?”
“不,不怕。是你给了我渴望了一世的幸福,你是我最想拥有的女子,我怎会怕你嘲笑?”她是他的灵魂,没了灵魂,他又是谁?
“傻瓜!”哑哑低语,酸甜涌满了心田。
“现在还要问我为什么要娶你吗?”因为爱。
“不问了、再也不问了!”是她傻,才感觉不出那深深的柔情,才看不到他无限宠溺的背后。“是我太愚,只以为说出口的才是有保证的。”还一昧地钻牛角尖,自怜自艾。
“不,是我的错。”轻轻吻去那眼中的懊悔,他摇首“我应该什么都告诉你,不该让你心里一直解不开结,不该认为一切都到最后再说。”
“是喔,害我提心吊胆,早生华发。”扁扁委屈的唇,可怜兮兮地讨同情。
“那我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该让他的小女人放下心中大石了。
“试试看啦!”忙悄悄竖起耳朵,准备听千古难得一见的“狄氏感性告白”嘻嘻,她盼了又盼,盼得心都疼了。
轻轻敲敲小女人不安分的小脑袋,他清清嗓子“我爱你,我会同你过一辈子,同你一起的幸福平凡,是我这一辈子惟一的渴望。我会记得送花给你,会煮菜给你一个人吃,会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会记得每年帮你庆祝生日,会买礼物给你,会把我的人我的心全交你保管。”
一屋的安静。
“海兰?”皱眉盯着埋在怀中的小女人,有些愠然,不会又睡过去了吧?他平生第一次讲得这么感性,不应该捧捧场吗?“海兰”
“啊,讲完啦!”草草抬头瞥一眼,以示收到,又将头埋进他的衣衫里。
“喂!你到底听到没有?”太不给面子了吧?
“你会爱我一生一世?”在他发火之前,她问得细声细气。
“会。”他一下子安静下来,柔声问答。
“你会煮菜给我吃?”此时不追加条件,还待何时?慧黠的眼眸开始溜溜转“只准煮菜给我吃。”
“好。”
“要每天送我一束花。”她要把以前的补回来。
“好。”
“不准再恶霸地不准我这不准我那?”
“好。”
“不准再逼我看恐怖片。”
“好。”
“不准打搅我爬格子。
“好!”“不准再二话不讲地将我丢下。”
“好。”
“要记得陪我回家看望爹娘。”
“好,我们一起去看望爸妈。”
“要每天讲一句爱我。”
“好。”
“要爱我一辈子。”
“好。”
“要陪我逛街。”
“好。”
“星期一至星期日,我要看文艺偶像片。”要多重申几次,以免某人记性不佳。
“好。”
“不准办公时强行拉我陪。”看他怎么回答。
“好吧!”
“我爬格子时不准偷袭我。”老害她进度受阻。
“好、好!”“要穿我给你买的白色衣服。”
“好。”
“要”
“你有完没完?”忍住想掐死人的冲动,狄云涛低吼。“啊,快了,你别吵,让我再想想。”看吧,看吧,本性一下子就要露出来了!
“还想?你一大堆的这个要那个不准,还想怎样?!”
“喂”
“喂什么喂!你这个小妖女!”实在忍不住,猛俯下头去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天杀的,这女人实在不能宠!
轻风拂上丝帘,遮掩那屋内隐不住的春意缠绵、笑闹纠缠。
远处,笑语喧哗,在这大都市的水泥丛林里,正有人在低低吟唱
莫笑花开早,只愿春来晓,
乱红清香随风至,
袖底暗藏盈盈浅笑
只道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