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怎么回去?"我含糊不清地咕哝,拼命想撑开眼皮。虽然,这个声音里的话语极有可能是我的幻听。
恍惚中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我被紧紧搂住,他的脸贴着我的额头,声音就在我耳边:"我知道,你在做噩梦的时候说过。"
"你撒谎...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我也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去..."我依旧东倒西歪。
不知过了多久,嘴里被塞进一块东西,如同梦中一脚踏空,我激灵一下,神经顿时兴奋起来。
睁开眼睛,外面已有微光投入,能模糊看到他的五官轮廓。我被裹在他的衣袍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周围刺骨的冰冷中,唯一有点温度的地方。
"顾影,你疯了?"我拼命往下拽那件衣服,"你想冻出毛病来?"
"别动!"他用力按住我的手,"你别动!"
"你想死吗?!"眼睛涨得难受,却没有落下眼泪,似乎体内的液体都已凝固成冰块。
看着这样的他,我却忽然想笑并且真的笑了出来:"我在做梦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奇怪的话。你能再说一次吗?"
他的脸色恢复成原来,似笑非笑的道:"什么话?"
我撇撇嘴,没吭声。
曙色渐明,雪光映进顾影的瞳孔,他的眼神通透清澈。
他垂下眼睛看着我:"你想回去的第一条基本准则就是:你得活着。只有活人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死了,就哪里也去不了了。"因为冷,他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抖得声音串不成句子。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他无奈:"李妍,我再教你一件事。遇到危险,先自救再想别人,不然你会连累别人,懂不懂?"
我随意抹了把眼泪,狠狠的说:"我宁愿不懂。"
他搂过我,脸埋在我的发丝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笨得多。"
我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头一次理解了什么是相依为命。
人类的生存能力,有时候坚韧得超乎想象。此时,我们面临一个选择,留在原地等待救援,还是离开这里寻找那个被雪淹没的村庄。
照顾影的话说,他不喜欢坐以待毙,即使注定了是一死,也得挣扎一番。这个想法,与我的不谋而合。我们决定继续往前走。
视野中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雪把一切沟壑渠坎都已掩埋,显不出任何凸凹的痕迹。
没有在雪地中跋涉过的人,很难想象走路也是一件苦刑,大腿肌肉绷得几乎要噼啪断掉,方能从雪中拔出小腿。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确认脚下是坚实的土地,才敢把重量压上去,接着迈第二步。
我不敢停下来,只有不停地活动,才能产生一点热气,抗拒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寒冷。
渐渐地,双腿仿佛离开了身体,再不受大脑控制,所有的动作,都变作机械的重复。
勉强走了几步,我双膝一软跪下去。雪实在太深了,顺着裤缝钻进去,冰冷的感觉在缓缓向上蔓延,膝盖以下已完全失去知觉,膝盖却象刀剜一样疼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