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家人
各地几乎都开始放一年一度的新春连假。街上一片火红,喜气洋洋的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满满,我们要走了,今天要好好看家喔。」凌钧然蹲下来0了0猫咪的头,一边交代牠要乖乖待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喵!」回应似的,那只灰se的猫欢快的叫了一声,还顺带蹭了蹭凌钧然的手。
「……好啦,我多喂你一点小鱼,只有一点喔。」嘴上是这样说的,结果还是倒了一大把到牠碗里,怎麽看都不像一点点的量。
白於奕在一旁都看笑了,「照你这种喂法牠迟早会胖si的。」但他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表面谴责,却也没阻止。
满满被白於奕领回来之後从原本偏瘦的t型变的正常,看起来有活力许多,毛也变的光滑柔顺。自从凌钧然回来之後牠的t型日渐朝着丰腴而去,且一去不复返,才没过几天就胖了整整一圈。
牠有时候会去找白於奕撒娇要食物,但白於奕除了正常吃饭时间外一律不会再喂牠其他的食物。而凌钧然就不一样了,基本上只要对他撒娇,凌钧然大抵上都扛不住,就会喂牠。
一两次之後,满满也知道肚子饿应该找谁b较容易获得食物,也就乐此不疲的找凌钧然,然後凌钧然就会喂牠。
凌钧然当然知道这样或许有点多了,但每次看到牠的眼神都会相信牠是真的饿了。又结合牠的经历,担心牠会不会一直以来都没有吃饱过,这下有食物才会不停的吃,於是心一软又还是喂牠了。
凌钧然走向玄关穿鞋,「牠可能是真的饿了,他现在正是成长期呢。」
白於奕披了件外套在他身上,「你就惯着牠吧。」
「喵!」状似回应,满满又朝牠们欢快的叫了一声。
两个人对视,而後笑了,手牵着手出门去。
「如果真的不想去的话真的不用勉强,没关系的。」
凌钧然扣安全带的手一顿,「不会了,我现在不会觉得不自在。」
几日前白於奕问他今年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过年,见一下许久不见的父亲。原以为凌钧然会像往年一样一口气回绝,没想到他考虑了一下,之後答应了。
「反正就见一面,也没什麽。」
他们说好只见一面,最多待到晚上就回来,不在那里过夜。
白於奕不会特别提起关於家庭和父亲的话题,怕无意间伤到凌钧然过去留下的伤口。凌钧然也不曾透露,但纯粹是因为没什麽好说的。
凌钧然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景se,虽然又因为塞车而一成不变,但他还是看着,「你父亲是一个怎麽样的人呢?」
凌钧然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个各种意义上的好人,但凡他做错了什麽,父亲都会好好地告诉他这件事情不能做,还有为什麽不能做。凌钧然听过一次就会记得,一样的错也不曾再犯。
但同样的,他也只记得这麽多了,再多的记忆也随着时间过去慢慢消散,只剩模糊的轮廓和听不清的声音。
「不知道,其实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咦?什麽?凌钧然转过头,白於奕仍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双手稳稳的抓着方向盘。
「我小时候,他总是不在家,」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疑惑,白於奕讲起了属於他的过往。
「我爸妈很早之前就离婚了,爸爸也都在工作,我一个月几乎没见到他几次,所以我也不是很了解他。」白於奕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彷佛故事里被冷落的孩子不是他一样。
「但我们还是家人,这点是无法改变的。」说到这里刚好红灯,白於奕也转过头来。
「……这样啊。」
白於奕温柔地看着他,但凌钧然没注意,只沉浸在思考里。
「我以为你是来自一个充满ai的家庭。」
凌钧然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眸,十分坚定着地与他对视。
反倒是白於奕愣了愣,「怎麽会这麽觉得?」
「因为你给我很多很多ai,就好像你收到了很多,所以你也可以给我很多很多,多到满出来一样。」
凌钧然没办法jg确的形容,但他只是想说这些。
他想让白於奕知道,他已经给了自己很多的ai,多到他无以回报。
白於奕拥有着许多别人望尘莫及的条件,不会特地显摆,但也不会隐藏。唯独对他的ai总是小心翼翼的,彷佛他是什麽特别珍贵的宝物一样,但其实不是的。
从来都不是这样,他只是一个没什麽优点的普通人,一点都不值得他这种程度的付出。明明一直接受着他的好,自己却还在原地踏步,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分明是吊着、拖着,让他浪费时间心力来对待一个不值得的人。
好在他最後终於是做到了,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一片真心。
「绿灯了。」凌钧然出声提醒。
白於奕这才回过神,连忙踩下油门,跟上前面的车辆。
原本的停滞,加速,又停下来,最後才用稳定的速度前进。
「不用觉得你付出的不够,这些都只是我想这样做而已。」
白於奕再次开口时,已经整理好方才被扰乱的思绪。
凌钧然暗自琢磨,却仍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白於奕付出很多,自己为了不要愧对他而跟着,想尽一切办法的对他好,但怎麽看都还是b较少。
「请你不用顾虑我做了什麽、做了多少,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没有义务要这样做。」凌钧然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小组作业,老师只要求做到八十分,却有人熬夜把牠做到九十分。的诗人吗?想好再说这个道理是不懂吗?
但他同时也高兴於自己终於说出口了。
凌钧然不笨,但对感情好像总是特别迟钝,很多事情他要是不挑明,凌钧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虽然已经无数次告诉他自己对他的ai,但ai这种东西无法量化,在凌钧然心里也就是「有」这种程度的存在,但他想让凌钧然知道的是「我很ai你」。要再具t一点,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在乎程度,不然他是不会懂的。
现在,等他缓一缓,想清楚,再往下一步走吧。
偏偏这时恰好到了目的地,白於奕把车子开到一栋别墅前,围篱已经打开,或许是为了他们而提前打开,又或者只是刚好开着罢了。白於奕稳稳地把车子停到画出来的格子中间,过程中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走吧。」白於奕打开车门,率先下车。
凌钧然也开门下车,关上门回过头,白於奕已经拿好东西走到他面前,顺势把围巾往他身上围,之後又伸出手,掌心朝上。
凌钧然不太确定的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手放上去的瞬间就被握住,白於奕牵紧他,嘴角小幅度的扬了扬。
位在郊外的大别墅,包括前院後院,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已经能想像百花盛开的时候会是何等绚烂的风光。
白於奕一手提着东西一手牵着他,所以凌钧然按了电铃。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来应门的是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妇人,见到他们就笑了。
「回来啦,快进来吧。」转身拿了两双拖鞋给他们,又接过白於奕带过来的礼物。
「来啦?」从客厅传来一声隔空询问,但从玄关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不过从声音听来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叔,应该就是白於奕的父亲吧。
「爸。」白於奕应了一声,凌钧然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直直地走过来。
白明政不急不缓的走过来,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拖鞋,走过来之後先拍了拍白於奕的肩膀,之後又看向凌钧然,「你好。」
白於奕又牵起他的手,「凌钧然,我男朋友。」
「……伯父好。」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见家长是这样介绍的。
白明政大致看了他几眼,在礼貌的范围内,「不错不错,都来了就好,可以开饭了。」
於是三人转移到饭桌上。
长方形的大餐桌,粗看十几张椅子,却只坐了三个人。白於奕和他坐在同一侧,白明政则坐在白於奕对面。
很快就有人开始餐菜上桌,是刚才来应门的阿姨和一位年纪差不多的老先生,可能是这里的管家吧。
三人面前分别放了一碗白饭,中间则放了几道菜,看来是走一个中式合菜的路线。
来了,最讨厌的环节。凌钧然不喜欢和别吃合菜的原因也显而易见,太尴尬了。
夹菜尴尬,不夹菜也尴尬,有转盘的那种更更尴尬,就没有任何吃合菜的经验有什麽好的回忆。
凌钧然还在纠结并思考对策,他面前的碗就先被端走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白於奕端走的。顺着望过去,白於奕把他碗理一半的白饭挖到他自己碗里,又帮他夹了很多菜,堆成一座小山才放回他面前。全程动作自然,没有看他一眼。
凌钧然偷瞄了一眼对面的白明政,对方在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间别开,快到凌钧然怀疑刚才的对到眼其实根本就是错觉。
餐桌上父子俩在聊天,凌钧然默默低头扒饭,一边祈祷话题不要来到他这里。
凌钧然心不在焉地听着,听他们的话题天南地北的跳,一下讲旅行,下一秒又变成gu市房价,一不注意又变成桌上的菜,还有餐厅推荐之类的,大概是想到什麽说什麽,反正没要他回答就好。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下一秒,还在幸灾乐祸的凌钧然直接成为话题中心,害他猝不及防噎了一下。还好不是真的噎到,不然就糗大了。
「四年左右。」但问题还是白於奕在回答,他决定非不得已绝不开口。
白明政点了点头,凌钧然却莫名觉得他似乎早就知道了,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打算什麽时候结婚?」白明政边夹菜边问,状似这只是一个轻飘飘的问题。
凌钧然悄悄竖起耳朵,想知道白於奕的答案,眼角却瞥见白於奕也正看着他这边。抬起头和他大方地对视,发现白於奕眼底盛着满满的笑意。
「?」凌钧然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难不成这题要自己来回答?
白於奕大方地和他对视,同时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看他什麽时候想跟我结婚。」
凌钧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应该说话。
眼见未来媳妇不回答,白明政还是给了他们台阶下,「行吧,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好就好。」
三个人又继续吃饭,但凌钧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听那两父子在聊些什麽,满脑子都是刚才白於奕说的话。
他要跟我结婚?是为了搪塞他父亲而打的拖延牌还是认真的?这样算是在跟自己求婚吗?要给他回答还是装作没这回事?
白於奕已经快二十九岁,也就是接近三十,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没错,自己二十四五结婚也在合理范围。但,他是真的想就这样跟自己过一辈子吗?
结了婚,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什麽改变,对新生活的期待好像也没有出现,也不会出现。会不会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过日子,而刚好身边就只有一个人适合的人,所以决定和他结婚?
想到这里凌钧然自己吓了一跳,怎麽不知不觉又陷入这种思维了?才说好要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相信所谓的ai是真实存在并且能够克服一切的,怎麽自己到这时候却还在想东想西,还在退缩?
「怎麽不吃了?不好吃吗?」注意到他好几分钟都没动筷子,白明政关心道。
「……啊?不会,很好吃。我只是……有点饱。」凌钧然捏了捏筷子,有点不知所措。
「你吃的也太少了,这小子该不会平常都nve待你,给你吃什麽难吃的东西吧?」
「……」我就坐在这里好吗?这样直白的嫌弃儿子的厨艺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没有,只是今天刚好不太饿……」凌钧然连忙否认。
「不用帮他讲话,想吃什麽?我们点外卖!」白明政说着就0出手机点开程式准备下单。
「……我是真的吃不下了。」顶多来一杯饮料。
「那点个n茶吧?要喝什麽?」没想到白明政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百香绿!」
白明政点了点头,转向在场的第三个人,「你……」
看着自己的儿子,顿了顿,「啊,算了,你应该不喝这种东西,我们喝就好。」
「……谁说的?我也要喝!」白於奕不甘被排除在外,连忙加入临时组建的饮料团购团。
「那你点,顺便付钱。你现在可b我还有钱。」白明政把手机推到他面前。
「……」行吧。
於是二十分钟後白於奕去门口领了三杯饮料,顺便把钱付了,还多给外送员一百块小费。
凌钧然坐在沙发上默默x1着饮料,除了这件事以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麽b较合适。
沉默了一会,白明政率先开口,「儿子,你去仓库帮我找一下我的羽球拍。」
「喔。」白於奕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凌钧然也跟着起身。
白明政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自己去就行了吧?」
「……太明显了吧?」白於奕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什麽?我又不会把他吃了!」眼见把儿子支开的目的已经爆露,白明政索x破罐子破摔。
「……有什麽事是我不能听的?」白於奕想不出来有什麽事是需要单独跟凌钧然说的。
「……」白明政一时语塞。
一直没说话的凌钧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安抚。
白於奕低头看向他,「没关系,你就去吧。」
「可……」他还是不放心。
但对上凌钧然的双眼,他还是妥协了,「……好吧。」
「等一下不行了就传讯息过来。」他还是不太放心,想了让凌钧然可以叫救兵的办法。
「好啦好啦,知道了。」凌钧然连忙把他推走。
白於奕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又转过头来,「我走罗,我真的走罗。」
「嗯。」凌钧然露出浅笑,点了点头,白於奕这才不甘不愿的走掉,从背影都可以看出他有多不情愿。
白明政都笑了,摇了摇头。
「臭小子,真的是。」
凌钧然吞了口口水。说实在,他现在才感受到紧张。
这种一开始笑脸相迎,先观察儿子或nv儿带回来的对象,之後再把儿nv支开,然後说什麽「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这种剧情该不会终於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吧?
这样一想,白於奕家确实有钱,家大业大的,想当然就会需要有後代来继承王位,同x恋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自己从第一关就不合格了。
白明政发现他的指间泛白的抓着大腿上的布料,便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状似安抚。
「不要紧张,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放轻松一点。」
「……」这样反而更紧张了好吗?
白明政将视线移开,这才进入正题,「就算我们再不熟,他毕竟还是我儿子。」
白明政望向窗外,看着那一片属於他的草地,又好像想看到更远的地方,只不过被围墙挡住了。
「从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很ai你。但因为我不了解你,所以我不知道你ai一个人会是什麽样子。」
这句话是在指他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是恋ai中的人。没有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也没有任何神情或小动作表示出在乎依赖吧。
白明政转过来,直直地看向他,「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所以,如果你也ai他,就算只有一点点也没关系,就留下来吧,他不会亏待你的。」
是阿,白於奕何止是不会亏待他,换做任何人都一定不会对自己这麽好,他自是没有什麽不喜欢的理由。
「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也很ai他。」凌钧然低下头,明明是他逃避时惯用的动作,这一次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力。
「或许b起他,我能给他的ai确实不多,但我会尽我所能对他好的。」
凌钧然再次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少有的坚定,许下诺言,他会用尽余生来实现的诺言。
白明政似乎听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赞许的点点头,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也没有什麽好送给你,这个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吧。」白明政边说边将一个片状物塞到他手里,又用他的手将礼物包覆,拍了拍。
凌钧然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门口就传来了白於奕的声音,「爸?你g什麽?」
白於奕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刚才被拿来做为藉口的羽毛球拍放到茶几上,抓着凌钧然的手不放,有些用力。
「他给你多少?我可以给你更多。」白於奕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嗯?什麽?现在发生了什麽事?凌钧然一脸蒙。
白明政看不下去,尴尬的咳了一声,「你好了就好了。」
「……不好笑吗?」
「……」凌钧然接不上话,只好假装自己不会说话。
白明政无语地看着他,「我说真的,不会ga0笑就不要勉强了。」
「……」白於奕表示,很受伤。
凌钧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抓着的是一张卡,还是传说中的黑se级别那种,顿感压力有点大。
轻轻拉了拉白於奕的袖子,想偷偷问他该怎麽处理。
「给你多少就收着吧,不用客气。」结果白於奕完全不理解他的难处,也罢,他大概永远不会理解这种尴尬吧。
轮到白明政开口,却也是想让他接受好意,而并非yyan怪气的指责他的虚荣,「收下吧,孩子。只要进到这个家,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使用。不论是人还是钱,需要的时候说一声就可以了。」
凌钧然恍了神。已经好久没有人对他说过,家永远是你的护盾。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来,需要什麽只要说一声就好。他已经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他……能拥有一个新的家吗?就算这里的人都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也可以吗?
或许这一切都是客套话,但他好想就这样相信,就算受伤也已经无所谓了,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总说拥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但他却觉得,如果拥有得够多,那麽就算被夺走一部份也没关系了吧?毕竟曾经拥有好像就足够了,存在在回忆里也可以,只要他记得那些美好的部分就好了。
珍惜当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做人原则。守护每个时刻里想珍惜的一切,时刻告诉自己要知足,不要在应该放手的时候舍不得,因为那些美好的东西从来就不是专属於你的,只不过是霸占了一段时间罢了。
但此时此刻,他却想永远守护这样的生活。
白於奕坐到他身边,一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让他内心平静下来,好像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顺并美好。
婉拒了留下来吃晚饭的提议,两人在傍晚离开,驱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特别快,太yan很快就西沉了,留下短暂的美丽h昏,很快地又消失无影踪。
「你今天开心吗?」
「嗯。」没什麽好挑剔的。
见对象的家长原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很有可能早在儿nv的转述中就已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见面时也很容易因为一些细微的事情引起反感,像是理念不和,或者发生摩擦之类的。总之很少是以和乐融融作为收场的,不是吵架就是闹得不愉快,这是凌钧然对於见家的见解和听别人转述的经验。
今天只有一开始有些不太自在,但也都是自己的问题,白於奕的父亲十分好相处,他担心的问题也都没有发生,还莫名的就收到一笔钜款。
「那就好。谢谢你愿意来见我爸。」白於奕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看似在专心开车,凌钧然却能感受到他也松了一口气。
「你有一个好爸爸。」凌钧然说。
就算他可能缺席了白於奕的大半个童年,但他还是很ai自己的儿子的。没有明示却也感受的到他的在乎和关心,这好像就是家人间该有的牵绊……吗?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
白於奕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的涵义。
「他以後也是你爸爸了。」白於奕说。
他对所谓父亲一直都没有什麽特别的感情,只觉得他们会成为父子只是刚好,就像被分配到同一组一样,差别只不过是终生不能解绑罢了。
只希望他们这样东拼西凑的一家人能好好相处,就算一年不会见到几次面,还是希望至少他的父母跟他的ai人的关系融洽。
汽车驶出隧道,视野一下子又变的黑暗,只剩其他辆车的车灯闪耀着。
「对了,跟你说件事。」凌钧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就着这个机会打算说出口。
「怎麽了?」总不可能又是什麽沉重的宣告吧?白於奕心想。
凌钧然侧过身,凝视着白於奕的眼睛,但後者现在无法和他对视,「我想重新出去找工作。」
空气沉默了几秒。
「……你不画画了吗?」白於奕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一句。他不想看到凌钧然放弃喜欢的事物,不论是基於什麽理由。
这种为了生计而放弃梦想的故事他见多了,他一点都不想让凌钧然经历一次。除非他是真的不想再继续画画了,但不太可能。
凌钧然对每件事情的坚持其实都很长久,没有一时兴起,几乎啦,但凡他下了决定就会善终。所以,这是他的下一个决定,而自己无法撼动。
「还是会吧,就当兼职,偶尔接接委托就好了。」
白於亦默了默,似乎是在思考措辞。
过了几分钟,他才再次开口,「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麽?」凌钧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他的工作还能有什麽要求?不要去工地搬砖之类的吗?
「只要被欺负就要马上辞职,不要忍。」说完这句霸气台词,白於奕若无其事地继续开车,实际上後知後觉的感到有点丢脸。
「你把我当成什麽人了?」好在凌钧然没发现,关注的是另一个重点。
「你敢说你不会?」
「……好吧,我答应你。」凌钧然妥协了,毕竟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这才发现这一路他们都没有放音乐,难怪好像少了什麽,但算了,这样也没什麽不好的。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以前或许不会,但现在就会了。」
「为什麽?」
抓不准凌钧然是不是真的想追根究柢,还是只是顺着往下问,但白於奕还是认真回答。
「因为我怕你又会想走。」
凌钧然愣了愣,原来自己无意间已经给了他这麽多伤害吗?
起先以为自己离开同时也可以给他一点空间,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他人生中必要的存在。但在听完白於奕对他的控诉,他又不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辜负了一个深ai着自己的人。
「所以,b起关上门阻止你出去,我还是负责把门打开,做好一桌子菜等你回来b较好。」
下一句话又打散了他眼前刚聚集起来的乌云,温暖的光线透了进来,照亮了眼前的风景,还有伸出手等着他的人。
有人愿意保护你、等你回家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就算是凌钧然这种没什麽情绪的人都有点被感动了。
所以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他决定罕见的皮一下。
「这时候好像应该亲你一下,但你在开车就没办法了。」凌钧然两手一摊,状似可惜。
「……」感情我刚刚营造的气氛都是假的。
「你给我等着。」白於奕咬牙记下这笔帐,决定等等再加倍讨回来。
推开门就看到满满蹲坐在门口,似乎在迎接他们。
「满满,我们回来啦。」凌钧然蹲下,伸手0了0牠的头,满满喵了一声,享受的蹭了蹭凌钧然的手,发出咕噜咕噜声。
白於奕深深觉得他原本就不富足的ai就要被一只猫彻底抢走了,还是一只自己捡回来的猫。
看来是时候宣示主权了,要让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猫知道规矩!
白於奕单膝跪下,一手轻轻捏住凌钧然的後颈,等他抬起头时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
「唔……」凌钧然有点被吓到,但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吻。
从一开始轻柔的相贴逐渐变的残暴,凌钧然节节败退却又被抓着脖子,无法躲开,只能被动接受他的侵略。
「喵!」结果倒是猫看不下去了,出声试图打断,但白於奕没有理会。
直到白於奕亲够了,这场掠夺才宣告停止。
凌钧然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不甘被排除在外的猫也爬到凌钧然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张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白於奕都气笑了,「这家伙真的是……」
凌钧然也笑了。这样真好。
凌钧然今天的头发也是白於奕吹的,吹完他已经快睡着了,但还是张开眼睛,努力保持清醒。
「想睡就睡吧。」白於奕甚至没有看他这里,但已经知道他现在是什麽状况。
「我问你喔。」
「怎麽了?」
凌钧然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想跟我结婚吗?」
白於奕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随後乾脆把东西放下,转过来直gg的看向他,「那你想吗?」
凌钧然思考了一下,有了大致的答案。原本打算全部想好再说,但突然意识到停顿太久好像在找拒绝的藉口一样,於是先开口。
「我一开始觉得,好像恋ai谈到一定的程度,就已经跟结婚差不多了,就算结了婚也不会发生什麽改变。但後来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结婚之後,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了,有义务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不再只是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关系,而是永久绑定的牵绊。」
才刚说完他临时想出来的台词,对戏的演员也很快地顺着接上,「那你愿意和我成为永久绑定的牵绊吗?」
凌钧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你现在是在用我的话跟我求婚吗?」
白於奕笑而不语,走到床头柜前,拉开ch0u屉,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直到他单膝下跪,把盒子打开,凌钧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你是认真的吗?」
白於奕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亮光,还有藏不住的温柔。
「不论未来发生什麽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一起克服,不要再想着一个人承担,遇到什麽事都要说,不要一个人憋着。或许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从现在开始直到遥远的未来,我都会一直ai着你,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又来了,白於奕还是只想着自己付出,却从来不计较他能作什麽、给了多少。
「……我考虑一下。」
说是考虑,凌钧然却很快地就把左手伸到白於奕面前。
「我当然愿意。」
白於奕缓缓将戒指套到他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还有,我也会ai你,直到生命尽头。所以不要想着自己付出就好。」凌钧然也帮他戴上戒指,两人深情相望。
「好。」他说,用自己也戴上戒指的手牵紧他的ai人,和他十指紧扣。
从此以後,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