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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旅途

凌钧然还是做梦了,而且这个梦一点都不友好,让他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沿途半盏灯都没有。

「有……有人吗?」用颤抖的声音开口,四周却只有猫头鹰的叫声回复他,在一个未知、忽远忽近的距离。

无尽的黑贪婪的吞噬他。耳边出现越来越多各种动物的叫声,嘈杂又毛骨悚然,让他头皮发麻。

他听见自己大口喘着气,原先试探x向前踏的脚步变的慌乱,最後拔腿狂奔起来。

他不敢向後看,因为他害怕回头之後会看到有什麽在追着他,只能不管不顾的向前狂奔,就算他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奔跑了一阵他变得越来越慌张却又不敢停下来。一瞬间双脚好像踩空了,失重的感觉袭来让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他掉下去了。就算什麽都看不到他还是知道自己正在向下坠。

耳边的破风声提醒他,彷佛下一秒就要撞到底部,粉身碎骨。

「如果在最後一刻,你还能说一句话,那麽,就开口吧。」

想起曾看过的故事,凌钧然慌不择路的开口,甚至没想好自己要说什麽。

「白於奕!」最後,他喊了一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然後他醒了。一gu脑从床上坐起来,惊魂未定的喘着气,一阵後怕。

原来自己最後想喊的,是他的名字。原来早在无形之中,或许已经十分依赖他,甚至出事的时候最後想见的是也他,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缓缓转过头,白於奕早就走了,连他睡的那半边被子都已失去温度。

按亮了一旁的手机,距离他的闹钟响还有半个小时。

掀开被子下床,顺顺的的穿上拖鞋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好像把拖鞋踢走就shang了。

而今早的拖鞋却又好好地放在他一转身就刚好穿上的位子,方向还摆好了。

凌钧然一直都知道白於奕很细心,会注意到很多细节。自己虽然也不是粗线条的人,却没有像白於奕一样的面面俱到,注意所有微小的点,卯足全力对他好。

或许很多时候有想要用很多方式对白於奕t贴,但白於奕好像一点都不需要。他一个人就可以把所有事情做好,还有余力来照顾他,自己一点发挥的机会都没有。

罢了,都是藉口,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他昨天收到一半的行李箱已经拉上拉链了,想必又是白於奕帮他收好了。

抓住拉杆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再次把箱子拉开检查。

抱着什麽样心态?是懒惰、嫌麻烦,还是,有种不知名的期待想看看白於奕都帮他收了些什麽?他自己也说不清,最後用打开检查过於麻烦的理由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直接推走。

放在电脑桌上的背包倒是没有拉起来,桌上的早餐却已经装到保鲜盒里盖上盖子等着他带走。

其实他也没有要带什麽,背包空了一大半。

拉上拉链,把灯关了,最後把门锁了。

钥匙要不放在地毯下?反正也用不到。

可这样感觉很容易被小偷找到,还是算了。

不然请邻居再拿给他好了。这样想着,凌钧然走到对门,抬了手却迟迟没有按下门铃。

算了,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打扰别人,说不定他们还没起床。

最後钥匙还是回到他的口袋。凌钧然最後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一起住的房子,拖着箱子离开了。

这时候的电梯没什麽人使用,凌钧然无聊地盯着红se的数字倒数。

「你要出门啊?」拖着箱子经过公寓大厅,听到这句话凌钧然脚步一顿,发现是门口的保全大哥在向他搭话。

「啊……嗯。」有些不自在的答道,手紧抓着箱子想赶紧走,但碍於对方好像还有什麽要说,只得停在原地等他的下文,强忍想直接走人的冲动。

「你一个人要出远门喔?回家吗?」保安看向他拖着的行李箱,似乎没感受到他的尴尬,继续攀谈着。

「没有,我是……要去旅行。」说离家出走好像也可以,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这样说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你先生不跟你去吗?」没想到对方不知是没看懂还是忽略他的表情,继续跟他尬聊。

凌钧然听到他的问题有些疑惑,抬起头又见对方脸上没有八卦的意味,似乎只是单纯闲话家常般地问。

「没有,他要上班。」凌钧然见状随口编了个理由,但好在也是事实没错。

「喔这样啊,那玩得开心。」保安好像现在才察觉到他不太想聊天,又或许是这天时在聊不下去了,这才停下话题,挥了挥手送别他。

凌钧然朝他点了点头道别,转身往门外走去。早知道还是应该拿一顶可以遮脸的帽子出来了,他心想。

在这里上班应该蛮无聊的吧,也不知道下次回来时还会不会见到他。这样想想他突然又无法责怪保安了。

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开了门来帮他搬行李厢,上车之後向司机报了去车站後就停止交流了。

司机有几分yu言又止,最後也只是从後照镜上看了他几眼,见他有些y沉的脸便没开口。

早上十点多,路上还在塞车,但塞的不是特别严重。反正除了深夜应该都会塞车吧,这也没什麽特别的。

左右的车随着车流缓慢移动,一个红绿灯要停三次才过的了,也不知道人们哪来的耐心开车,走路可能都b较快。

放空的望向车窗外的景se。这是他待了六年的城市,但他好像生不出任何缅怀或留念,因为他一直没有好好的到处去看看。

上大学,打工,毕业,接着工作。总是没有时间停下来到处去玩,去一些挤满游客的景点,排着不知名的队。

说工作後没空其实有些过於迁强了,其实他每天都可以到处去玩,只要他愿意。

总是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急於生出成果。但其实过了那麽多年,只不过还是不敢花很多钱在旅行上,因为说不准哪一天又要去流浪了,还是先多存一点钱b较安全。

有时候白於奕会把他拖出去旅行,但他总是以不想去那麽久作为藉口,压缩行程,最後往往没有去多远的地方,也没有去多久。

怕白於奕闷,凌钧然向他说过,他想去哪里、想跟谁去玩都是他的自由,自己不会g涉。白於奕偶尔会和老同学聚会,但从来不会把他单独留下过夜。反正他也不需要出差,要去也会选择当天来回。

每次白於奕过了半夜才到家,凌钧然总觉得是自己害他那麽辛苦的。说了好几次可以不用顾虑自己,白於奕只是笑笑。

「没有你我会睡不着的。」

或许是一句哄人用的金句,凌钧然只当是在安抚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後来他们似乎达成了无声的协议,一个月出门一趟就好了,可以少但不能多。时间总是一晃就过去了,还有好多地方他们都不曾一起去过。

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麽意义?时间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时间不会回来。他不可惜自己的青春,他只害怕自己到头来,仍然是个定位模糊的人。

不存在什麽都不会影响,出现了也只是拖累一个好青年的人生,害他处处都要迁就他浑身的毛病,还不分昼夜,不论四季。也不知到白於奕怎麽受的了他的。

火车站这个时间倒是没什麽人在车站闲晃逛街。只有行se匆忙的上班族和无聊等待着搭车时间到的旅人。

排着买票的队,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排在前面的大婶似乎和售票员发生了争执,但他没有cha手,因为他就算过去也不会有什麽改变,甚至可能会帮倒忙。

等到大婶发现是自己的问题才碎念着离开了。

「你好,请问要去哪里?」售票员小姐很快收起刚才被扰乱的情绪,熟练的c作着机器。

「……请给我一张南下的票,到终点站的那种。」这好像是现在他应该要买的票,那种给他底气的票。

「……一张ren票是吗?什麽时候的?」售票员听到这个要求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没过几秒就理解了,但仅是对要求的理解。

「越快越好。」凌钧然把递了一张千元钞票过去。

「这边是您的票。」售票小姐把票和找零一并递给他。

「谢谢。」就当个怪人吧,至少他长得不像变态。

距离开车还剩十几分钟,凌钧然决定直接下去月台等。

到了月台他也没掏出手机,就静静的站着发呆。

没过多久火车就来了,经过他的时候已经快停好了。

把行李箱塞到座位上面的架子还算简单,箱子没有很重。

他的车票刚好是靠窗的,隔壁还没有人。

凌钧然坐火车喜欢坐靠窗的位置,窗边b较没有密闭空间里那种压抑的感觉,但他也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

很多时候明明是一件无意义的事却还是要做,明知会危害身t的食物还是常吃,明明没那麽喜欢的东西却还是要买。偏偏最喜欢的口味却要让给别人,最喜欢的人也没有好好对他。

现在想想,他好像没有和白於奕一起搭过长途火车。

白於奕的家就在本市,之前有问过他想不想跟他回家,一起过年。但他拒绝了,因为怕尴尬,况且他们也没有结婚。在怎麽说那都是别人的家,不是自己的。

而他,自从上大学之後就再也没有回家了。一次都没有。

火车离开了地下,一瞬间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录了一段火车行进中的影片,也不发出去,只是录下来,占用手机内存,再寻个日子全部清掉。

动了下手指,把手机的勿扰关掉,跳出了几条讯息。

江浩轩问他有没有头痛,说自己宿醉,早上起来头快痛si了。

他回了没有,让他好好休息。

白於奕的头像显示五分钟前在线。

凌钧然飞快地打了一段文字,又前前後後改了很多文句,字斟句酌的,彷佛要发布什麽会影响国家走向的新政策。反覆确定没问题後才心一横点击发送。

「我出发了,不用担心我。这次旅行或许是临时起意或许不是,但我不确定我会去那里、去多久。这段时间我不会看手机,就先当我消失了吧。如果下一次见到我之前你喜欢上了别人,或者觉得自己一个人生活更好,不想念和我在一起的任何日子,那麽请用讯息告诉我,这样我看到之後就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不知道我们在一起这麽久之後你会不会觉得腻,这次离开或许也是给彼此一点空间和时间,让我们都稍微过一段属於自己的日子,这样,我相信彼此都会更知道什麽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最後,希望你一直开开心心,过的顺遂,不要想我。」点击传送的瞬间,凌钧然神经紧绷了一瞬,之後又放松了下来。

他尽量用了看起来轻松的语气说了这段话,不知道白於奕看到之後会有什麽反应。或许无所谓的笑了笑,迎来好不容易的自由。又或许皱了皱他好看的眉头,怪自己的不告而别,只剩一则事後告知般的讯息。不过昨天有说过那应该就不算不告而别了吧,凌钧然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又发了一则讯息给江浩轩,告诉他自己要消失一段时间後,他长按电源键,将手机关机,扔进背包里,拉上拉链。

侧过头看着窗外不断经过的住宅、农田、道路。好像离开了一个都市,又不断经过一个又一个城市,没什麽特别的。

每个城镇都有它存在的样貌。无数的人用劳力堆叠起来,属於他们的家乡。

有点困,但闭上眼睛总觉得睡得很不安稳,撑着头挣扎了一会,还是放弃了。

就着麽撑着下巴往窗外看,也说不清自己想看到什麽。

秋天忙着收割的稻田,一整片随风起舞的稻浪已经过了,现在的稻子多数垂着重重的稻穗,无法肆意的摇摆起来,只能弯着腰,等着被农人开着机器一一采收。弃置多年的铁皮屋静静地待在桥下,一个没有人会经过的角落。或许主人已经不在了,又或者主人不想管了,只得放在那无人问津的角落,只有路过的旅人会注意到它。

火车行经盖在路面的平交道,放下了竿子,闪着红灯。尽管听不到但还是记得那阵警示声听起来是如何。中午就放学的孩子背着斜背包,踩着脚踏车说说笑笑的等着,载着回收物的阿伯也在一旁静静的看,一起等火车过去,道路重新开放。

火车又停了下来,是听都没听过的站名。月台上没有人在等,车上也没有人要下车,不久後火车又再次向前开了。

服务人员开始叫卖便当,饭菜的香味随着附近的人打开餐盒而弥漫了起来。但他不饿,胃被火车震得有点难受。

突然想起背包还有被装在保鲜盒里的早餐,便翻找了出来。

打开盖子,是切好的三明治,怕散掉还cha了心型的小签子在上面。

一般吐司的大小被切成完美的九块,边缘的料也没有爆出来,看的出来切的时候很小心。

戳了一块起来一口吃下,里面好像夹了蛋、h瓜、jxr0u,还有番茄和起司。缓慢的咀嚼後吞下,随着消化渐渐引起了他的食慾,便慢慢的把整份三明治吃完。

他这才想到,这是他最後一次吃白於奕做的饭了。

白於奕的厨艺虽然不是特别厉害,但在他面前还没有真正翻车过。

总是为了健康不煮任何加工食品,他想吃炸j都要趁中午偷偷点,白於奕看到也只会念几句,却也没办法管他。

但逛超市时看到想买的零食白於奕还是会买给他,但规定他一天只能吃一包,不能再多了。

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想念有人煮饭给他吃的懒散日子。

关掉手机之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应该已经够远了吧。

车内正好广播,快要到下一站了,也是一个没听过的地方,但他一瞬间决定就在这里下车。

反正这一次旅行就是讲求一个随兴,要在哪里下车都可以。

虽然是个小站,但好歹还有几个人上下车。

出口就在下车後的不远处,连扫车票的地方都没开,只有个员工在那看票。

将车票递上,工作人员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放他过去了。

一路座到终点站的话他人可能已经腐烂在车上了

走出车站先用力x1了一大口空气,嗯,还不错,至少是个让人舒服的城市。

车站外的大时钟显示已经下午四点了,太yan已经呈现半h昏状态。

也是,快要冬天了。

离开车站,才走了几步就有一间旅馆,想必是给搭火车的旅人住宿用的。

「欢迎光临。」正在用电脑的老板娘听到风铃的声音随口说道,头也没抬。

「你好,请问今天还有房间吗?」

「有的有的,稍等我一下。」nv人用食指一个键一个键的戳着键盘,看来不是很擅长用电脑。

凌钧然趁着老板娘忙的空隙打量了一下这间旅店。店面看着有些老旧,但一点都不脏乱,这间店应该是传承了不只一代。

「要开几人房?」老板娘终於忙完了,又换了另一台电脑来问他,滑鼠点击的声音不断响着。

「我一个人。」

「好的,要住到什麽时候?」

「……先两天吧。这附近有人在租房子吗?」听说向旅馆打听资讯永远是最快的方法,尤其是旅馆的老板娘。

「你要租房子吗?我这边就有,要不要去看看?」老板娘一听他的来意就表示手上刚好有房子可以租给他。

「……好的。」会不会有点太顺利了?

「老林!出来顾一下!」老板娘转身往柜台後面的房间大喊,不久後一位中年大叔忙跑了出来,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吧。

「走吧。」老板娘从口袋掏出一大串钥匙,不晓得她到底有几间房子。

「上车。」老板娘一出门就走向停在门口的休旅车。车子黑se的漆磨损的有些严重,车身上也贴了很多不明所以的贴纸。他的行李箱老板娘随手一拎就上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根本是空箱子。

扣上安全带之後车子立马向前行驶,开的飞快。

路上差点撞到一位正过马路的小nv孩,旁边的人面不改se的大力踩下煞车,只有他狠狠震了一下,一震後怕。

「到了。」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凌钧然却觉得再不停车他的心脏可能就要跳出来了,从喉咙上来的那种。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大概三四层高的房子,老板娘熟练地选了钥匙,开了门带他进去。

里面没有电梯,只有角落的楼梯。一楼看起来没有人在,也打扫得很乾净。

「这里有三层楼,啊一层两间套房,现在刚好二楼还剩一间。你看看,可以就租给你吧。」

「就这间。」

开门进去发现房间虽然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一张床一个桌子,衣柜书架,对外窗户,还有浴厕,条件很不错。

「这样一个月多少钱?」

「一万含水电。」

果然,房子一但远离大城市就很便宜。

「超市就在附近,很方便的。所以稍微贵一点。」

「不会不会,已经很便宜了,就租这里吧。」

「行吧,回去签约。啊明天再住啊,我去请人打扫一下。」

「好的,谢谢。」

回到方才的旅店签好合约,今天还是先睡在旅馆了。

进到房间里决定先洗个澡,打开行李箱,所有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的,连半个皱摺都没有。

半边是冬季的毛衣和长k,另一边是几件短袖还有外套,还装了他惯用的洗面r,最角落还有一个信封。

打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一张悠游卡、一叠蓝se的钞票对折,粗略估计大概三十来张,还有一张信用卡。最後还有一封用胶带贴起来的信。

把信翻过来,上面写着:想我的时候再打开。

「……」行吧。

反正明天还要再搬,今天索x就不把东西拿出来了。

随便抓了一套衣服当睡衣,凌钧然就去洗澡了。

洗澡前脱下衣服时侧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没有温度的冷白se灯光照s下完全失去颜se,说像纸一样也一点都不夸张。大概是归功於他几乎不会晒太yan的缘故。吃好睡好的也没养出什麽r0u,感觉再饿几顿肋骨都会变得清晰可见。

大概是太久没搭火车了,有些不舒服,加上在车上吃了东西後被震得更难受了,现在脸se也r0u眼可见的难看,胃也不太舒服。

看了一会凌钧然叹了一口气,走到莲蓬头下,开水。

忘了要等热水这回事,管线里的冰水让他一抖,j皮疙瘩都出来了。

站在旁边等了一会,用手确认水热了才再次开始洗澡。

仰起脸让水落在脸上,凌钧然试着放空了一会。

但只过了几秒他又睁开眼睛,想起刚刚忘记把洗面r拿进来了。

算了,等等再洗脸也可以。

他不会打开门让外面的人帮他递东西,一直以来都不会。

他很少忘记拿什麽,以往都会确认一遍之後才开始洗澡,偏偏今天就是忘了。

「宝贝,帮我拿一下毛巾!」有一次白於奕洗澡时把浴室的门拉开了一条缝,喊了正在客厅发呆的他。

「喔,来了。」听到这声叫唤让凌钧然回过神,连忙去一旁的收纳柜里找毛巾。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宝贝。」凌钧然把毛巾塞到门缝里给他,边小声抱怨了句。

凌钧然认为宝贝是用来叫小孩的,情侣之间使用或许没什麽大问题,但他本人无法接受这种称呼。他觉得太奇怪了,又说不上是因为什麽。

「嗯?你说什麽我没听清?」白於奕原本要关门了,听到他好像说了什麽又把门拉开。

「我说……喂!」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白於奕已经伸手把他拉进浴室,抵在墙上。

「你……」凌钧然瞬间结吧。白於奕还光着身t,身上甚至还在滴水。

「怎麽脸红了?很热吗?」白於奕撑着他身後的墙,调戏似的伸手0了0他泛红的脸颊。

「……」凌钧然不自在的撇过头,躲避眼神相接,边往外挪动,试图离开浴室。

查觉到他的企图,白於奕伸长手,轻轻松松就拦腰把他拉回原处。

「别走啊,宝贝,你男朋友还在这呢。」手从脸颊移动到耳朵上,还捏了捏他的耳垂。

「说了不要叫我宝贝!」凌钧然有些不自然的转回来,努力忽略那些r0e的部分,驱散那些不乾净的念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热,耳垂的触感也挥之不去。

「为什麽不要?不喜欢吗?」白於奕的手已经趁他不备伸到他衣服下摆里,0索着他的腰腹的肌肤,弄得他有些痒,不自觉的小幅度扭动。

「……嗯,不喜欢。」凌钧然感受到他的音调已经带了点sheny1n,连忙摀住自己的嘴吧,阻止令人尴尬的声音再冒出来。

「那好吧,以後不叫了。」白於奕回答得很快,但动作不但没有收敛,还有进一步0索的趋势。

凌钧然有些意外,竟然这麽容易就妥协了?

「那某些特别的时候还是可以叫的吧?」还不等他缓过来,白於奕又再次开口。

「特别的时候?」

「b如说,现在。」

白於奕突然俯下身,把嘴唇贴到他耳边,轻笑了声。

「宝贝,你y了。」

「……」

後来发生了什麽事就不得而知了,最後凌钧然过了一个小时才离开浴室,还是被白於奕抱出去的。

凌钧然洗完澡後随手把擦头发用的毛巾挂在脖子上出了浴室,结果一开门就打了一个大喷嚏。

x1了x1鼻子,走到房间的另一边打算把窗户关上。

关窗前他先把纱窗打开看了下外面。房子几乎都两三层,只有一楼的也不少。这一区几乎都是住宅和一些小店,二楼看不到很远的地方,但在远一点则是一片深hse的,应该是收割中的农田吧。

看了一下又打了一个喷嚏,凌钧然只好把窗户关上,走回床边找吹风机把头发吹乾。

打开床头柜的ch0u屉,顺利找到吹风机。一手举着吹风机一手拨头发的动作有些不顺,想来他已经太久没有自己吹头发了。

白於奕很喜欢0他的头发。他说特别软,0了很舒服。只要白於奕在就一定会帮他吹头发,平时也时不时会00他的发顶。

头发好像有点长了,找个时间去剪吧。

不过也接近冬天了,长一点也没关系吧。而且也没在这里的理发店剪过头发,有点不敢尝试。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才五点多而已。

外头隐约传来人声。方才在街上就看到许多小吃摊在做准备,现在应该也差不多热闹起来了。

这里是一个小镇。来往的商旅不多,大部分的人都是附近的居民。有饮食需求但没有正规夜市也是正常的。

伸手0了0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

刚才不太舒服感觉已经在热水的作用下成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胃里的空虚感。

闻着附近住宅烹饪时散发出来的气味,凌钧然的食慾也被g了起来。

又换了一套衣服,凌钧然拎上钱包和手机决定下楼觅食。

但开门时又想起他已经决定不要用手机了,迟疑了一会,又走回房间内将手机塞在行李箱的角落里,方便明天一起带走。

走楼梯到一楼,在门口还险些撞到一个醉汉。还没六点竟然就有人喝醉了,不知是这里惯常的状况还是那人是个特例。

旅馆外面聚集着零零散散的摊位。并不是很多,但走几步就有一个,不知道是每条街都这样还是都聚集在这里了。

大略扫了一下。有大肠面线、r0u圆、烤香肠、咸suj之类的摊位,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吃什麽。

这些食物都已经离他太遥远了,只有小时候母亲会买给他吃,上国中之後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然然,要不要吃烤香肠?」记忆里,年轻的刘玥宁正微笑着询问他。

凌钧然的母亲是一位温柔的nvx,印象中的她三十多岁,但丝毫没有c劳的感觉,甚至不像生过孩子。或许是生活没什麽烦恼的缘故吧。

「你想吃就买吧。」七岁的凌钧然知道是妈妈想吃,但又有点犹豫的时候才会问他的意见。

「好,那我去买了,等我一下。」刘玥宁听到他的回答,笑容又加深了几分,一蹦一跳的去摊位前排队,像个雀跃的nv孩。

最後他们提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小吃回家。

「又买一大堆,吃的完吗?」父亲看到他们买的食物也只是笑笑,说了几句却一点都没有责怪的语气,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吃不完就交给你啦!」母亲走过去自然的亲了父亲一口,撒娇般地说道。

凌钧然还记得,他的爸爸妈妈人都很好,待人处事受到认识的人一致称赞。对他的教育也不会像一般用手机养小孩的父母,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会陪着他到处去、教他很多事,一步步探索这个世界。

父母都是公务员。虽然生活不算富裕,但三个人的日子过得很开心。

这样的幸福直到十岁时父亲出车祸,他的世界开始迅速崩塌。

父亲被酒醉的驾驶撞到,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呼x1。

从此以後他没有爸爸了,连妈妈也变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刘玥宁虽然长得好看个x也好,但带着一个孩子要二婚还是困难的。

偏偏刘玥宁的父亲总b着她再嫁,说nv人还是要有丈夫才能生活。

迫於父亲的压力,刘玥宁还是再嫁了,嫁了一个脾气差的上班族。

一开始还没什麽问题,但日子久了,他的继父厌弃了这种无谓的生活,开始藉酒消愁,并且会家暴刘玥宁和他。

凌钧然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懂事了。只不过母亲每次都让他躲起来,自己去承受继父的拳脚。

「妈妈……?」一日他半夜见到母亲在偷偷哭泣,他走上前去问她,要不要报警?

母亲却拒绝了,她说,就算这次离婚了,外公还是会强迫她再嫁给下一个人,下一个外公替她选的人。

她从小就被父母管得sisi的,该做什麽、该和谁交朋友、该读什麽志愿、该做什麽工作,甚至该和谁谈恋ai。

遇上那个好男人是她运气好。原本想着,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但天总是不遂人愿。

母亲昔日丰满的脸颊充满凹陷、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十分无神,还有手臂上大小不一的伤痕,浓妆早已盖不住她的疲惫。

最後母亲逃跑了,在半夜,把他一个人丢下,丢在那个她不愿待的家。

或许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但凌钧然总是没办法让自己恨她。

继父不想养他,也没有义务要养他。他只得一个人去上学,一个人打工赚钱来付学费和生活费。半夜再偷偷00地回到房间里,一大早天未亮时离开。

或许他原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又或许是打工占了他太多时间,他的成绩一直不怎麽样,大学也只考上没有名声的私立大学。

但好歹可以离开了,离开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走了,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过。

他也再也没有见到母亲,用深深记住的电话号码怎麽也打不通。只记得她幸福时的笑容,还有最後憔悴又受伤的眼泪。

「小帅哥,要什麽?」一回神,他已经站在烤香肠摊前面,低头看着面前滋滋冒油的香肠。

「啊,烤香肠,一根。」抬头对上老板询问的视线,他连忙点了餐。

「这样五十。」

凌钧然连忙拿了一个五十元y币给他。

「好了喔。」香肠很快就好了,cha在一根竹签上递给了他。

「谢谢。」接过香肠,凌均然顺势咬了一口。

嗯,很烫又很油腻,一点都不好吃,但他还是一口一口把整根都吃完了。

又逛了一会,买了一包地瓜球和饮料就又回旅馆去。

不是特别想吃,只是压地瓜球的老板看起来很辛苦,所以他买了一包。只是卖饮料的摊子是个小孩在顾,所以他买了一杯。

吃了一堆高油高糖的食物让他心情颇好,但晚上他躺在床上时报应就来了,胃痛的睡不着。

本想忍忍就过去了,但实在受不了翻来覆去的难受,翻了身下床去找手机,想搜寻附近有没有药局。

翻找手机时行李箱的夹层掉出了一个布制的小束口袋。

凌钧然顿了顿,还是伸手把袋子打开。

袋子里装了优点、棉花bang、纱布、眼药水、酸痛贴布,还有头痛药和胃药。

没想到白於奕连这个都帮他收好了。

凌钧然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废人。绕了半天,还不是要靠他照顾?

自己生活了那麽多年的经验去哪里了?不过是和他住了一段日子,竟然这麽轻易的就被惯坏了,变回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生活白痴。

凌钧然有些泄气,抓着手里的胃药怎麽都不想吃。

赌气似的把药丢到一边,爬回床上侧躺着,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过了三十分钟,凌钧然任命的爬起来,打开一包胃药吞下,再次躺平试图进入梦乡。

早晨的yan光照了进来,凌钧然才想起:很好,忘了拉窗帘了。

明媚的yan光直s他的脸,凌钧然眯了眯眼睛,好一会才适应光线。

单人房自然是单人床,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再次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

没有人帮他把拖鞋放好,也没有人会做好早餐等着他吃,也没有人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饭,晚上想吃什麽。

现在他是一个人,凡事都要习惯。

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凌钧然决定出门找食物。

「唉呦,你的脸是怎样?没睡好喔?」他走下楼梯的时候老板娘刚好在柜台,看到他下楼调侃了两句。

「……对。」凌钧然扶了扶额,不太情愿地承认。

「阿那个房间整理好了,今天就可以搬进去了嘿。」

「好的,谢谢。」

接过钥匙,他又决定先搬完再去吃早餐。

走回楼上收好行李,老板娘又载了他一程。

车窗没有关,强风劲直的打在他脸上,让他的头发飞了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凌钧然眯了眯眼睛。忽略温度,这样其实蛮舒服的。

又想起有一次他觉得房间里有些压抑,脑子一ch0u跑到yan台上吹风,结果一待就忘了时间的流逝。

「在这里g嘛呢?」白於奕拉开yan台的门,走到他身後,从後方搂住她的腰。

白於奕刚回到家,找了一圈却没看到凌钧然的身影,一回头却看到他在外面倚着栏杆,也不知在眺望些什麽。

「没g嘛,吹风。」被触碰的瞬间身t微微僵了一下,随後又放松下来。

好像不管再多次,凌钧然被从後面抱的时候都会感到不自在。起先或许是吓到,但後来就算有心理准备之後还是会不习惯。

白於奕感受到他身t细微的变化,却没有松开,反而搂的更紧。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呼x1喷洒在他的侧颈,让凌钧然颤了颤。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在yan台上待了许久。正逢日落时分,虽然太yan只落下一小段,视线就被前方的高楼挡住了,但凌钧然还是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怎麽突然想吹风?」白於奕开口,打破良久的沉默。

其实他想问的应该是「你怎麽了?」或是「有发生什麽事吗?」但凌钧然不喜欢这种明显的关心。

不是矫情,只是觉得,自己不是应该闹脾气的人,这种让别人猜的举动不适合出现在他身上。

「就,觉得有点无聊。」凌钧然平静的说道。

有些时候莫名的,心绪总是无法静下来。慌张、不安等想法不断涌现。凌钧然自认是可以一个人解决这些烦恼,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就算是恋人也一样,他不应该把自己的情绪丢给别人处理。

白於奕听到他的回答叹了一口气,「其实,有些时候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撒娇、闹脾气,甚至是情绪勒索,都可以对我展示。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会希望你在我面前不用压抑自己。」白於奕直起身,侧过头看着他,但环在他腰上的手没有放开。

太yan又接近地平线了一点,风也变得更凉了。白於奕的t温透过布料传到他身上,让凌钧然不自觉地向後靠。

良久,他开口,「我尽量。」

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他租下的房子状况还是很不错的,打扫後几乎跟新的一样。

再次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才发现连衣架都没有。

老板娘跟他说的超市也不知道有没有卖。

思来想去还是得心去把东西买齐,左右现在也没事。

下了楼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一间很大的店,应该就是超市了。

走近发现好像是生活百货一类的,在这里简称超市。里面卖的几乎都是日用品和水电工具,倒是没有卖吃的。

货架中间都有悬挂这两排卖的商品品项,不用问店员基本上也能找到。

凌钧然想了一下,衣架、毛巾、沐浴用品、卫生纸、闹钟,接着推着车站在走道中间思考还有什麽遗漏的。

一旁的货架正好是牙刷和牙膏,他各拿了一个,顿了顿,又放回去。

「记得带牙刷。」一次难得准备出远门时,白於奕提醒他要把牙刷放到行李里。

「饭店应该有吧?」凌钧然随口应了一句,并不觉得牙刷是出行必备品。

白於奕听到他的回答,丢下自己收到一半的行李,跑来他旁边做思想教育。

「牙刷还是要用自己的,不然外面的刷头都那麽y,会伤到牙龈的。」

「还有牙线和漱口水……阿,算了,你不用带,我带吧。」

「……」

之後只要出门,凌钧然都会自己带齐所有刷牙用具,这次也不例外。

租屋处有冰箱,不过是公用的。凌钧然一打开,一gu难以言喻的臭味扑面而来。

然後他默默地把门关上,当作自己没来过。

回到房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麽事。

空想了一会,肚子叫了一声。原来是忘记要去吃早餐了。

一楼的大厅挂了一个时钟显示十点三十七,就当是准的吧。

十点……乡下地方还会有人卖早餐吗?

顺着超市的方向沿着马路走,还真的被他遇到了市场。

菜贩、r0u贩、鱼贩,还有很多摊位,卖衣服的、卖热食的,但好像几乎都在准备收摊了。

凌钧然好久没有遇到传统市场了,一是住的地方附近没有,二是他很久没有在早上出门了。

「馅饼两个五十!」或许是赶着收摊,许多卖热食的摊贩开始特价。

凌钧然走过去买了两个,高丽菜馅的,咬了一口还有r0u汁流出来,连忙x1了一口。

馅饼没有不好吃也没有不新鲜,但凌钧然不可抑制的想起了白於奕,想起了每天会帮他做早餐的人。

早餐没有麽特别的,他一个人的时候有时不吃,有时随便去超商买个面包,或者早餐店拎一个三明治就走。但白於奕从来不是,他说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餐,而且坚持要吃热的。

奇怪,他明明就是为了不要被他惯坏才离开的,为什麽还是一直一直想起,想起他对自己的好。

这不就妥妥是被惯坏了吗?由奢入简果然是困难的。

三、原地

白於奕在关灯之後想了很久。

凌钧然说的想先分开一段时间究竟是什麽意思?觉得在一起那麽久已经腻了,试着先分开找回新鲜感?还是觉得他们之间没有ai了,需要一段时间作为冷静期?

白於奕开始检讨自己,昨天有记得关心他,不对,每天都有关心他。做他喜欢的食物,去载他……好像没什麽事情不一样。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来究竟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这几天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的。好几次想问又怕他一如往常的什麽都不说,好几次yu言又止,最後还是没问出口。

或者,其实凌钧然觉得自己给的关心太过度,让他感到窒息?

根据他对凌钧然的了解,他几乎所有事情都会反覆确认才做决定。除了试想事情的走向和可能的结果,还有自己是否确实是这麽希望着的。

「为什麽!为什麽要跟我分手?」电视萤幕里的nv主角抓住男主的袖子崩溃的直问他,眼泪在眼眶里蓄积,要落不落的。

「因为我不ai你了。」冰块脸男主面无表情地说到,紧接着用力的把nv主抓住他的手甩开,nv主跌倒在地。

「分手吧,我们都放过彼此。」男人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镜头留下nv主蹲在原地哭的撕心裂肺,这一段大概哭了有五分钟左右。

白於奕和凌钧然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随便选了一部电影的结果就变成这样了。

白於奕还在心里吐槽哭了那麽久妆都不会花,余光却瞥到凌钧然的手抓紧了他自己的k子的布料,棉质的长ky生生被抓皱了一块。

这是入戏了?还真可ai。

凌钧然查觉到他投过去的视线,转过头来。白於奕在凌钧然眼里看到了少有的激动。

「这什麽男人?哪有人这样讲话的?」

凌钧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认真地皱了皱眉头,怎麽可以这麽可ai?

还沉浸在美se里的白於奕恍了神,回过神来缓缓握住了凌钧然的手,用拇指安抚似的磨了磨他的虎口。

「电影嘛,编剧ai怎麽写怎麽写,不然换一部?」白於奕说着,伸出一只手抓了桌上的遥控器,想把这遭心的电影关掉,虽然凌钧然的反应真的很可ai,但这真的不是什麽值得看完的好电影。

凌钧然却在他要转台的前一刻压住了他伸出去的手,压在桌上。抬眼只见凌钧然有点不甘心地盯着他,「可我想知道最後发生什麽事……。」

「那就不换了。」白於奕说着把遥控器放回去,不明白他今天为什麽会异常执着於这部肥皂电影。

罢了,只要他开心就好,花两个小时看一部无聊的电影又有什麽,反正是和他在一起。

两人沉默地看着电影,凌钧然还抓着他的手没有放开,似乎没有察觉。

凌钧然的手温度偏低,一年四季都这样,冬天的时候更是严重,怎麽捂都捂不热。

又过了一下子,电影的剧情变成男主被家里b着娶了商业联姻对象,而nv主恰好是他婚礼时的化妆师。

「你幸福吗?」nv主在为男主擦口红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她的目光没有看向他的双眼,而是盯着他的嘴唇,等待那对曾经吻过她、也伤过她的双唇开启,说些什麽好让自己彻底si心。

男主张了张嘴,但却如鲠在喉,什麽声音都发不出来。

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打开,负责管控程序的工作人员朝里面喊话,催促他们结束对话。

门关上後又是一阵沉默,nv主背对着还呆坐在椅子上的男主,静静地收拾东西,而男主愣愣地从镜子里看着她的背影。

在nv主准备离开的前一刻,男主终於开口了。

「我们逃跑吧。」

「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开始新的生活。」

好像回到那个曾经牵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会对你好」的那名清秀少年,但眼前的人苍老了许多,连那双曾经向星空一样闪烁着的双眼也变得无神。

nv主的手放在门把上,闻言停顿了一下,挣扎了一两秒却又重新握紧。

nv主低着头,甚至没有回头看向男主,她害怕自己再看她任何一眼就会心软,答应这个梦幻,但没有任何可行x的荒唐请求。

「你忘了,我们是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过了可以孤注一掷的年纪,早就没了可以肆意挥洒的青春,和不畏惧的勇敢。

「那你开心吗?」男主挣扎般,不si心地追问。

nv主突然就笑了。她回过头,盯着他疑惑的双眼,笑的讽刺却又苦涩。

「你说呢?」nv主丢下这句话,推开门,终是决绝的走了,像曾经的他一样。

电影的最後一幕,男主坐在轮椅上,看着一大片的大波斯菊,苦涩的笑了。

那大概是nv主最喜欢的花,一点都不娇贵,只要好好浇水一定养的活。

可惜这样的花种起来似乎就没那麽有成就感了。

直到片尾的字幕拨放完毕,两个人还是维持着一样的姿势,盯着萤幕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你说,先提分手的人是不是都很没有良心?」凌钧然盯着不断滚过的工作人员名单,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为什麽这麽说?」白於奕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麽会这麽觉得。

凌钧然抿了抿唇,思考着要怎麽样和他解释才能说通他突如其来神秘的观点。

「就是,明明对方还ai他,就只因为自己不ai了,就甩手走人,让对方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这样不是很难过吗?」

「那如果不ai了,还在一起不是更难受吗?」白於奕反问。

「……至少不能对不起别人吧?」

「那怎麽样既可以不让对方难过,又可以分开?」

「嗯……就说想要先分开冷静,之後等对方不喜欢他了或是喜欢别人了,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分手了吧。」凌钧然又想了想,说出一个十分天真的答案。白於奕哑然,却又不想出手打破他对ai情直白的设想。

凌钧然确实没谈过恋ai,但白於奕也没有。白於奕却总觉得凌钧然对ai情的想法实在太简单了,大概是完全没有看过恋ai中的人的神情或者理解他们的想法。对他来说在一起大概就等於待在一起吧。

「可是这样要花很多时间,况且要是遇到一个分外坚定的人怎麽办?」白於奕突然生出想逗他的心思,想知道他所有的想法。

凌钧然停下来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最後得出结论,「应该不会有这种人吧。」

「会喜欢上一个人是因为和他相遇、相知,最後相ai。那如果那个人消失在生活里,感情自然而然就会淡了吧。」他还记得凌钧然说这句话时仍看着萤幕,漫不经心,又句句带着只属於他的认真。

现在想来他是真的这麽认为,以为只要拉开距离就可以放下。

其实男主是ai她的,一直都ai。白於奕这样想着,但他没有告诉凌钧然。

回想睡前的对话,当时他的地获得了得来不易的假期。

抱着手机想了很久,还是传讯息问了白於奕那一天有没有空。

虽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收到白於奕的秒回,他却迟迟不敢点开,怕收到「抱歉,我已经有约了。」这种回复。

指尖在萤幕上流连了许久,还是心一横,点开了。

「有啊,怎麽?要约我吗?」隔着萤幕,凌钧然已经可以想像到白於奕在回讯息时的微笑,或许觉得他的问法过於明显了吧。

「对。」白於奕还看着他们的聊天室等待回复,看到回复的瞬间愣了愣。没想到凌钧然竟然直接承认了。

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会不会太可ai了一点?

站在门外准备进来送资料的员工也愣了愣,怀疑自己刚刚眼花,看错了。

「想去哪里?」白於奕又戳了几个字问他,像普通朋友般轻松地询问出游计画,又像恋人间一起期待的规划约会行程。

聊天室显示对方输入中,白於奕也就静静的看着那些跳动的点点,丝毫不觉得无聊。

敲击玻璃门的声音把他拉回来,「请进。」白於奕将手机萤幕倒放在桌上,重新坐正,还清了清喉咙。

等到处理完员工的问题,白於奕才再次拿起手机,「我们去水族馆?还是你有b较想去哪里吗?」凌钧然在另一头这样说着。

白於奕解读着讯息,他应该是有点想去水族馆,又怕他觉得自己幼稚,才以防万一般的多问他一句。都说这样放着不是好办法,身t很可能会出问题。

自从两人交往後,白於奕便按照固定的时间祭出关心,问他有没有吃饭,今天过的怎麽样。

凌钧然回的讯息都十分简短且老实。说他没空、没吃,等等再连午餐一起。对日常也完全没有分享yu,都回没发生什麽事,很好,不用担心,然後就没了下文。这让萤幕另一头的白於奕蹙起眉头。

後来乾脆直接掐着他准备出门的时间叫外送,直接把早餐送到他的住处。至於回讯息总是一两句就句号的问题就只能由他来多说话,多传一些有的没的,想办法让他们的话题延续下去。

有些人或许会认为这样就只有他在单方面的付出,这种恋ai不谈也罢。白於奕却不觉得这有什麽,总要有人负责主动吧,毕竟先喜欢上的总是要付出b较多,他也认了,因为是他先喜欢上凌钧然的。

想到这里,白於奕牵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彷佛要确认他还在。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静静握着彼此的手。

「快要春天了呢。」白於奕抬起,看着正在空中相互追逐的鸟儿说。两只浅褐se的鸟儿一前一後的飞着。有时并行,有时其中一只又领先了许多。叽叽喳喳的,或许是在发出欢乐的笑声吧。

「是啊。」凌钧然也抬起头来看着,表情变得轻松,嘴角流露出舒心的微笑。

白於奕不自觉地盯着他的侧脸看。想看他得到更多的快乐的样子,想看他露出更多不一样的笑容。

这是他想一直守护的男孩。

或许白於奕平时看起来对谁都很好,但这不代表他的ai是多到泛n的。

从小就算父母都不在身边,但还是有老管家,或是其他照顾他的人能给他ai,让他生长在一个什麽都不缺的环境里。

等他长大了,他试着去对所有人同等的好,但总是客气的距离,不特意去亲近谁,对谁释出过度的善意,让别人想要和他发展近一步的关系。

因为外表和个x,白於奕在学生时代就有许多追求者,只要不明说,白於奕一律装作不知情。但要是鼓起勇气和他告白了,他会礼貌的拒绝,尽力不让对方感受到任何难堪或丢脸,日後也不会尴尬。

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没有办法去好好喜欢一个人,甚至是ai。孤独或许没什麽大问题,但可能就会这样一直下去吧。

有次在书上看到一句话:「每个人都不是没有ai,只不过是没有遇到想ai的人罢了。」默默记了很久,但总觉得这句话可能不适用在自己身上。

直到遇到凌钧然,白於奕才明白,原来这句话一直以来都是真的。

不经意的遇到一个人,或许那人特别出众,一下子就引起了你的注意。又或者那个人在遇见你时特别狼狈,但你还是深深地被x1引,再也移不开视线。

从此生活变成彩se。每天起床所说,缺乏安全感的人都喜欢侧躺?

听说过没有安全感的人大部分在恋ai中会不断地问对方「你在哪里?」、「你还ai我吗?」这一类的问题来反覆确认,好让自己安心下来。但凌钧然没有问过,一次都没有。但凡他离开,除非真的有事,不然他们的聊天纪录永远不会有一条是凌钧然来开头的。但白於奕知道,其实他很多时候都会感觉到不安,但他从来不曾说出口。

可能是觉得一个劲的要对方报备太过黏人,有或是觉得不断向ai人的确认是否还ai他太过矫情,凌钧然不会说这种话,也不会拿无聊的心理测试来加固对彼此感情无由来的信心。

拥有一个情绪稳定并且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烦人的恋人,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白於奕一开始也许有这样想过,但後来他自己反而却越来越觉得不安,是不是凌钧然其实不太在意他,所以对他的依赖感才这麽少,也不会有患得患失的情绪。对他来说自己或许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就算失去了也无所谓,没什麽好可惜的。

白於奕总成为那个主动开口,主动分享生活的人。就算他说了一大串话之後凌钧然只回了一个「嗯。」或是「知道了。」他也不会生气,只不过玩笑似的抱怨几句,久了之後凌钧然也发现了,就会努力试着多说几句话,隔着萤幕都能想像到他正蹙着眉头,努力想着还有什麽可以说的困扰表情。

不过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不论他传了些什麽都再也不会有人回复他了。

下班後东晃西晃了许久才回家,进门之後把东西一丢就瘫坐在沙发上,还没坐热丢在沙发另一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白於奕叹了一口气还是起身去接。

「喂,你在不在家?」电话另一头的许淮似乎在走路,气息不太稳。

「g什麽?」

「我有东西给你。」许淮这句话还贷者隐隐的兴奋,像是什麽他看了会很惊喜的东西。不过大概率应该是拿来整他的。

「……行,你来吧。」不知道他又要ga0什麽名堂,但白於奕左右也没事,就答应了。

十分钟後,电铃响了起来。

白於奕一开门就看到许怀抱着一只几乎挡住他上半身的巨大白se北极熊娃娃,像是夜市打气球的大奖那种,连塑胶袋都还没拆。

「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许淮从娃娃後方探出头,期待着他的反应。

「……这是g嘛?」白於奕扶额,早知道刚刚就不要答应了。

「怕你独守空房太寂寞,给你找了个伴。」许淮边说边把那只熊塞到他怀里,这下换成白於奕看不到前面了。

「你哪来这种东西?」

「网购的,今天才到,别在意那麽多。不用客气,这都是兄弟应该做的。」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真是谢谢你了。

「那我走了,保重阿。」说完这句话许淮就脚步轻盈的走了,甚至还吹着口哨。

白於奕回到屋子里把那只熊放到沙发上,隔着塑胶袋和牠大眼瞪小眼。

北极熊是坐姿的,头向前弯,睁着塑胶球做的黑se眼睛无辜的盯着他。把它从塑胶袋里倒出来,表面的毛手感不错,但毕竟还是化学纤维制成的就是了。

最後白於奕妥协了,把那只熊扔见洗衣机里,加了满满一杯洗衣ye,按下开始。

看着那只熊在桶子里滚动了几圈才盖上盖子,也不知道想看到什麽场面。

多一只生物来陪他也好,就算那只熊根本算不上是生物。

房子确实是冷清,中年独居男x的寂寞,有谁能懂?

早知道就买一间小一点的房子了,这间公寓还是太大了。空荡的房子里只传来洗衣机运作的声音,拨动他迟钝的知觉。

例行会议上,白於奕看着顾客送来的投诉状,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我说过多少次了,要在两点以前把所有房间都整理好,到底哪里做不到?」把文件放下,白於奕冷冷地扫试面前的属下们,所有人低着头不敢吭声。

有顾客在三点时进入客房,却发现房间乱成一团,根本没整理过,提出客诉後却发现负责打扫的人还没整理到那里。

见所有人都这副模样,白於奕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负责这块的,马上解决。再发生一次你就不用g了。」

「今天就到这里,解散。」

话音刚落,所有人迫不及待地抓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一刻都不想多待在这个充满低气压的会议室里,怕自己被老板喷的冰雹波及到。

刚才还坐满的会议桌一下子就空了。白於奕叹了口气,往後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

仰起头闭上眼睛,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之前不论遇到多大的事情他都会耐着x子好声好气的解决。秉持着b起骂员工,给予适当的鼓励和肯定更能激励他们的原则处理事情,甚至不曾摆出任何不好脸se给手下员工看。

但最近自己总是十分容易就动气,甚至遇到的事情都不大。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情绪波动有些大的过分。

也说不清究竟为什麽,也会在事後向员工道歉,但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维持的好脾气和正面思想已经悄悄改变了。

有人开了会一事的玻璃门并走到他附近,脚步不紧不慢的,频率十分固定。

「你也觉得我变了吗?」白於奕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还维持着半仰躺的姿势。

陈成然陷入挣扎。如果说是,那他可能还得用不伤人的方式点出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如果说不是,那他就是睁眼说瞎话,而老板一向不喜欢也不需要听别人拍他马p。

「老实说没关系,我接受的了。」白於奕也知道他正在犹豫该不该开口,主动给了他一张免si金牌。

「……您确实有点不一样了。」於是陈诚然壮着胆子开口。

「你也这麽觉得,具t说是哪里不一样了?」白於奕直起身,双手交握的看着他。

「变得有点暴躁、易怒,还有……有点消极怠工。」陈成然缓缓地说,一边偷眼观察白於奕的表情。

「……那你觉得是为什麽?」白於奕并不意外,继续追问。

陈成然张了张嘴,呼之yu出的答案却又吞了回去。

「……我想您自己应该知道原因。」绝对不能让老板丢脸,看破不说破是做人的基本礼貌。陈成然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实在是太机智了。

白於奕别过头去,看着窗户外面一成不变的高楼。

半晌,白於奕叹了口气,「大概吧。」显而易见的理由,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午休时间白於奕放空的吃着顺路买的三明治,食不知味。

j腿r0u太过乾柴,腥味也没有完全去除。番茄直接接触吐司,让面包tx1了水,变的软软烂烂的。生菜的水也没有弄乾净,还加了过多的沙拉酱,让白於奕吃的很痛苦。

饭还是得自己做吧,就算只有他一个人要吃。

被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白於奕看着上面的图示跳动了一会才不甘不愿的接起来。

「喂,爸。」

「儿子阿,最近过得好吗?」父亲似乎正在海边,手机里传来海浪声和风声,还有其他游客的嘻闹声。

「……就那样。」应付般的说完,白於奕打开水壶喝了一口水。

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了几秒,只剩下海浪规律的声音。父亲可能是在努力找话题,或者被其他东西x1走了注意力,无暇顾及他。

过了好一会,父亲才再次开口,「听说你分手了?」

「咳……咳咳,你说什麽?」白於奕刚喝进去的水一下子都喷出来了,连忙ch0u了几张卫生纸来擦。

「我在公司的眼线告诉我的,说你被甩了,最近过得不太好,我来关心一下儿子的感情生活状况。」父亲状似神秘的说道。

「……」嘈点太多,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嘈。

「分手没关系啊,再找一个就好。你那麽有钱又不怕没人要,长得跟我又像,帅成那样,怎麽可能交不到?

「……」不知道是在夸自己还是夸他。

「行吧,就这样,不要想不开就行。实在不行就出去玩一玩,放个一个礼拜的假还不至於倒闭吧。」看来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公司的经营状况。

「……我没有被甩,也没有分手。」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

「是喔,看来这个眼线不太靠普。那就完全没事了,继续工作吧,掰掰。」父亲的语气听起来完全不在乎这点小事,见他没事就草草结束了对话,继续玩去了。

一说完就挂了电话,也不等他道别,不过白於奕也已经习惯了。

虽然小时候因为相处的时间不多,和父亲的关系也不怎麽亲近,但等到长大了却意外变成类似朋友的奇怪相处模式。父亲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的时候会打电话给他,通常都是东扯西扯,不怎麽提到公司或者是工作的话题,似乎是放手把公司完全交给他,就算倒闭了也无所谓。不过白於奕也没什麽要谘询他的就是了,过往档案和资料几乎都有留着,稍微找找看就行,其他的问题也有专业的顾问和各方面的专家可以处理,前任老板几乎毫无用武之地。

两人的关系达成微妙的平衡,一定的联系,但其实想到就打个电话,没想到就算了。稍微关心一下近况和生活,再闲聊两句往往就结束了。他们也不知道一般父子应该怎麽相处,但两个人都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也就维持着这个模式好几年,谁也不多g涉谁。

前几年他们有一次无意间聊到恋ai的话题,白於奕就老实的出柜了。父亲听完也没什麽特别反应,很快就接受了。不过有可能是表面装作很快接受,实际上夜里一个人偷偷烦恼了很久,不过因为白於奕不是很了解他,所以不清楚他究竟会怎麽想。

他出柜完的地打给他了,总归不好让别人就这样白忙一场。

「真的吗?搜寻关ai之家就有了,随时欢迎来参观。也可以做做志工就好,我们很缺人手的。」电话另一头的小哥听他终於有回应,一时之间有些激动,声音都高了好几度。

白於奕想了想,自己其实能最直接的帮忙法大概也就是,「你们……有需要捐款吗?」他直接的问道。

「嗯嗯,我们当然也欢迎捐款,不论是多小的金额都可以喔,请问您想捐多少呢?」小哥听他这麽说连忙表示来者不拒,就算是小钱也不无小补。

「你们需要多少?」白於奕捞过一旁的钢笔,单手打开盖子准备记下。

「那当然是越多越好啊,钱哪有在嫌少的?现在大概缺个两百万吧哈哈哈……」

「知道了,那再联络。」简单收了尾,白於奕挂上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小哥愣了愣,觉得自己好像被忽悠了一顿。

对方只不过是说会去看看,捐款也只是问问,没说要捐,自己究竟在白白高兴什麽?

唉,算了。至少没有直接挂电话就很不错了,还是赶紧打下一通吧。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白於奕一大早就开着车前往位在郊区的动物收容所。

上网查过那里九点就开门了,开放参观领养和做志工,成为工作人员也有薪水可以领。主要的收入是捐款,还有一个小基金会在後面支持,但也几乎呈现入不敷出的状态,因为动物越来越多,已经超过负荷范围了。

把车停在离大门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徒步走过去。一进门就看到许多不同品种的狗聚在一起玩耍,叫声混杂在一起,白於奕却不觉得心烦。

「你好,请问是……?」正在喂食的工作人员见他进来,连忙询问他的来意。

白於奕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没关系,不用顾虑我,你先忙吧。」

「好,那稍等我一下。」工作人员听他这麽说也就继续专心地准备食物,一边安抚躁动的狗狗们。

白於奕趁着空档环顾四周。这里环境其实还算不错,空间也已经够大了,但养这麽多动物还是十分辛苦,也不好管控。人手也十分欠缺,正式员工没几个,来做志工的人也只聚集在假日,经营十分困难。

等方才的工作人员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白於奕才说明他的来意。

「我想捐赠一笔两百万的款项,可以直接捐吗?」

「……稍等,我问一下主管。」说着就掏出手机翻找电话,打算现场确认。

一阵g0u通,那名员工挂上电话,表示主管等等要来,自己先带他到处看看,如果他想的话。

白於奕跟在工作人员身後走着,说是参观,但他觉得自己b较像在探监。

虽然是民营收容所,但很多动物住的地方还是铁制的笼子里。努力隔开依旧免不了拥挤,还有呼x1不过的压迫感。

有些狗病恹恹地趴着,见有人经过只是悄悄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有些则是一直在叫,也不知是警戒还是兴奋。

沉默地走完一长条关着狗走道,白於奕觉得自己走了一个世纪那麽久。

参观完之後负责人刚好来了,白於奕顺利登记好并把支票交出去,接着就准备离开。

「贵府有养宠物了吗?」临走前两人顺便寒暄了几句。

话题会围绕着宠物也在意料之内,「目前没有。」白於奕据实以告。

「那既然来了,要不要就顺便带一只回去呢?」

白於奕顿了顿,面露犹豫。

也不是没想过要养宠物,但一直没有机会。凌钧然应该不会喜欢这些动物吧?又会叫又可能会把家里弄脏,他肯定会觉得很麻烦的。想到这里白於奕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主管看他的表情大概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阿,是因为夫人不想养是吧,哈哈……。不过这样也没办法了,真可惜。」

白於奕没有纠正夫人的说法,称呼也不是重要到需要斤斤计较的地步。

「其实他也没有说不想,但他怕吵又怕脏,应该是没办法接受吧。」白於奕苦涩的笑了笑,结果做什麽事还不是都在考虑他的喜好。

主管听他这麽说又继续推销,「……如果养猫的话应该就不会有这种问题。猫咪很ai乾净的,要不选一只有缘的带回家?」

看来已经是能送出去一只是一只了,也是难为他们了。白於奕想了想,点头答应。

主管又带着他去看猫咪,介绍了一只又一只猫咪的来历。白於奕看向了一只从头到尾都趴在角落的猫咪。

那只猫是深灰se的,参杂了几缕有些偏蓝的毛,看着还在成长阶段。身形偏小,且有些瘦,毛也不是很多,应该是营养状态不太好。蜷曲着睡,浅浅的呼x1着,腹部也随着上下起伏。

「就这只吧。」就选一只安静的猫吧,白於奕想。

後来工作人员帮他登记完後又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白於奕都一一记下,回去的路上一次采购完毕。

白於奕倒了一些饲料在碗里,小猫埋头吃了起来。

白於奕伸手,小心翼翼的0了0小猫的头,「以後这里就是你家了,陪我一起等妈妈回来吧。」

「喵。」小猫叫了一声,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又继续吃饲料,不理他了。

行吧,难怪养宠物的单身者越来越多,果然寂寞的人们都需要一只宠物的陪伴。

希望他回来的时候不会排斥这只猫。

六、寒冬

凌钧然在理发店外面观望许久,才鼓起勇气踏进去。

「欢迎光临。」正在滑手机的老板娘随口应了一声,见来者迟迟没有用熟悉的声音打招呼才将视线从萤幕移开,看向方才开门的人。

「喔,小帅哥,要剪头发吗?」老板娘看到生面孔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起身招呼。

「……对。」凌钧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局促地低下头。

老板娘点了点头,抬起头朝向天花板,x1了一大口气,「儿子!现在!下楼!」

凌钧然被她的嗓音吓的抖了抖。

「阿,让我儿子帮你剪吧,他技术很好的,现在男生几乎都是他在剪,再过几年这里可能就交给他了吧。」老板娘一边解释一边把他按到椅子上,围上毛巾和塑胶布。

没过多就楼梯就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青年不耐烦的嗓音。「来了来了。」

凌钧然透过镜子看到一位年纪相仿的青年随意地拨了拨睡乱的头发,打着哈欠从楼上走来。

见到凌钧然他也有点惊讶,「哇,我在这里好久没看到五十岁以下的人了,好新奇喔。」

「我才四十八!」还没走远的老板娘伸手用力扒了他的头纠正。

青年也没在意,转头就和他聊了起来,「你是外地人吧?」

「……算是吧。」

「那怎麽会来这里剪头发?别地方应该更专业吧?」

「就,刚好长了,就想说找个地方剪。」凌钧然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尽管这根本算不上是解释。

青年也没纠结,很快拿上剪刀对空气空剪两下,「行吧,今天想剪怎样?」

「稍微帮我修短就好了。」

「就这样?太无聊了吧?好不容易来了,怎麽可以就这样?」青年听完有些惊讶。特别跑来没看过的理发店竟然就只有要修短,还是「稍微」而已。

「没……没关系的,这样就好。」

青年拨了拨他快遮住眼睛的浏海,又把他的脖子转到侧边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底子还不错。

「不行!既然来都来了,我一定把你弄的超帅,相信我吧!」

「咦……咦!?」凌钧然睁大眼睛看着身後正磨刀霍霍的青年,有种不好的预感袭来。

手起刀落,一缕缕碎发落在塑胶披肩上、地上,被迫低头的凌钧然想知道自己现在被变成怎样却不能抬头,只能被迫盯着地面。

青年又伸手把他的下巴抬起来,修剪前面的头发。

闭上眼睛,算了,就这样吧。凌钧然放弃挣扎。

他的头发一直维持在差不多的样子。留的b大部分男x长了一些,能遮住额头及一部份耳朵跟後颈。不会特别抓造型,就只是梳整齐。几个月就去剪短一次,但也只是稍微修一修而已。

「我帮你染个不一样的颜se好了。」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凌钧然听到这句话连忙睁开眼,「这就不用……」

「不,你需要。」手指抵在他太yanx上,b迫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我帮你染个看起来jg神的颜se好了,你看起来很y沉欸。话说你今年几岁阿?」

「……二十四,快二五了。」

青年点了点头,「我二五,没想到你b我还小。」

之後青年转过身去调染膏的颜se,一边和他东扯西扯。

读完大学找了一份工作,却遭受到职场霸凌。撑不到一年就辞职回到家乡,最後决定接手妈妈的美发院。

这一带几乎没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长住,只有上了年纪和还没长大的孩子,这大概是大部分乡村的现状吧。

漂se的时间很长,但青年的分享yu也很旺盛,凌钧然就静静地听他说故事,也不觉得无聊。

「我在大学时交了一个nv朋友,但在我状况不好的那段时间一直吵架,後来也就分手了,我现在还觉得有点对不起她……」话题不知怎麽,逐渐向感情史的方向前进。

凌钧然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她现在有新的交往对象了吗?」

青年顿了顿,「……好像没有。」

「那……要不去追回来?」

说完这句话凌钧然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没想到青年却低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能x和可行x。

最後青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算了吧,有些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凌钧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状似附和。

「那你呢?现在有nv朋友吗?」

凌钧然眨了眨眼,这才知道从刚刚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哪里来的。

「我……呃……我是gay……」原本想着要怎麽减少这句话带来的冲击和尴尬,最後索x直接坦白,一边偷眼观察青年的神se变化。

「哈?真的假的?我之前遇到的gay都超娘的,你完全不会欸!」没想到青年听到後完全没有表示出排斥,只有惊讶。

「嗯,哈哈……」只能尬笑。

「那你有男朋友吗?」结果坦承x向之後对方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算是有吧。」如果这个样子还算在交往的话……

对方消化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凌钧然以为话题会到此为止,但显然没有那麽容易。

「在吵架,然後你跑走了,跑到这里来?」

「……」这猜测的jg准度有点太可怕了。

见他沉默,青年便当他默认了,「好,很好。那我必须帮你染一个帅到破表的颜se,让他高攀不起!」青年磨拳擦掌了一番,凌钧然感觉到危险。

「……现在走还来的及吗?」

「请相信我的手艺,接下来是展示时间!」

不,我一点都不想相信!凌钧然在心里大喊,但身後正在调的诗人吗?想好再说这个道理是不懂吗?

但他同时也高兴於自己终於说出口了。

凌钧然不笨,但对感情好像总是特别迟钝,很多事情他要是不挑明,凌钧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虽然已经无数次告诉他自己对他的ai,但ai这种东西无法量化,在凌钧然心里也就是「有」这种程度的存在,但他想让凌钧然知道的是「我很ai你」。要再具t一点,让他知道自己对他的在乎程度,不然他是不会懂的。

现在,等他缓一缓,想清楚,再往下一步走吧。

偏偏这时恰好到了目的地,白於奕把车子开到一栋别墅前,围篱已经打开,或许是为了他们而提前打开,又或者只是刚好开着罢了。白於奕稳稳地把车子停到画出来的格子中间,过程中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走吧。」白於奕打开车门,率先下车。

凌钧然也开门下车,关上门回过头,白於奕已经拿好东西走到他面前,顺势把围巾往他身上围,之後又伸出手,掌心朝上。

凌钧然不太确定的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手放上去的瞬间就被握住,白於奕牵紧他,嘴角小幅度的扬了扬。

位在郊外的大别墅,包括前院後院,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虽然现在是冬天,但已经能想像百花盛开的时候会是何等绚烂的风光。

白於奕一手提着东西一手牵着他,所以凌钧然按了电铃。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来应门的是一位大约四五十岁的妇人,见到他们就笑了。

「回来啦,快进来吧。」转身拿了两双拖鞋给他们,又接过白於奕带过来的礼物。

「来啦?」从客厅传来一声隔空询问,但从玄关看不到里面的样子。不过从声音听来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叔,应该就是白於奕的父亲吧。

「爸。」白於奕应了一声,凌钧然就看到了声音的主人直直地走过来。

白明政不急不缓的走过来,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拖鞋,走过来之後先拍了拍白於奕的肩膀,之後又看向凌钧然,「你好。」

白於奕又牵起他的手,「凌钧然,我男朋友。」

「……伯父好。」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见家长是这样介绍的。

白明政大致看了他几眼,在礼貌的范围内,「不错不错,都来了就好,可以开饭了。」

於是三人转移到饭桌上。

长方形的大餐桌,粗看十几张椅子,却只坐了三个人。白於奕和他坐在同一侧,白明政则坐在白於奕对面。

很快就有人开始餐菜上桌,是刚才来应门的阿姨和一位年纪差不多的老先生,可能是这里的管家吧。

三人面前分别放了一碗白饭,中间则放了几道菜,看来是走一个中式合菜的路线。

来了,最讨厌的环节。凌钧然不喜欢和别吃合菜的原因也显而易见,太尴尬了。

夹菜尴尬,不夹菜也尴尬,有转盘的那种更更尴尬,就没有任何吃合菜的经验有什麽好的回忆。

凌钧然还在纠结并思考对策,他面前的碗就先被端走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白於奕端走的。顺着望过去,白於奕把他碗理一半的白饭挖到他自己碗里,又帮他夹了很多菜,堆成一座小山才放回他面前。全程动作自然,没有看他一眼。

凌钧然偷瞄了一眼对面的白明政,对方在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间别开,快到凌钧然怀疑刚才的对到眼其实根本就是错觉。

餐桌上父子俩在聊天,凌钧然默默低头扒饭,一边祈祷话题不要来到他这里。

凌钧然心不在焉地听着,听他们的话题天南地北的跳,一下讲旅行,下一秒又变成gu市房价,一不注意又变成桌上的菜,还有餐厅推荐之类的,大概是想到什麽说什麽,反正没要他回答就好。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下一秒,还在幸灾乐祸的凌钧然直接成为话题中心,害他猝不及防噎了一下。还好不是真的噎到,不然就糗大了。

「四年左右。」但问题还是白於奕在回答,他决定非不得已绝不开口。

白明政点了点头,凌钧然却莫名觉得他似乎早就知道了,问这个问题只是为了走个过场。

「打算什麽时候结婚?」白明政边夹菜边问,状似这只是一个轻飘飘的问题。

凌钧然悄悄竖起耳朵,想知道白於奕的答案,眼角却瞥见白於奕也正看着他这边。抬起头和他大方地对视,发现白於奕眼底盛着满满的笑意。

「?」凌钧然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难不成这题要自己来回答?

白於奕大方地和他对视,同时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看他什麽时候想跟我结婚。」

凌钧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应该说话。

眼见未来媳妇不回答,白明政还是给了他们台阶下,「行吧,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好就好。」

三个人又继续吃饭,但凌钧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听那两父子在聊些什麽,满脑子都是刚才白於奕说的话。

他要跟我结婚?是为了搪塞他父亲而打的拖延牌还是认真的?这样算是在跟自己求婚吗?要给他回答还是装作没这回事?

白於奕已经快二十九岁,也就是接近三十,是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没错,自己二十四五结婚也在合理范围。但,他是真的想就这样跟自己过一辈子吗?

结了婚,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有什麽改变,对新生活的期待好像也没有出现,也不会出现。会不会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过日子,而刚好身边就只有一个人适合的人,所以决定和他结婚?

想到这里凌钧然自己吓了一跳,怎麽不知不觉又陷入这种思维了?才说好要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相信所谓的ai是真实存在并且能够克服一切的,怎麽自己到这时候却还在想东想西,还在退缩?

「怎麽不吃了?不好吃吗?」注意到他好几分钟都没动筷子,白明政关心道。

「……啊?不会,很好吃。我只是……有点饱。」凌钧然捏了捏筷子,有点不知所措。

「你吃的也太少了,这小子该不会平常都nve待你,给你吃什麽难吃的东西吧?」

「……」我就坐在这里好吗?这样直白的嫌弃儿子的厨艺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没有,只是今天刚好不太饿……」凌钧然连忙否认。

「不用帮他讲话,想吃什麽?我们点外卖!」白明政说着就0出手机点开程式准备下单。

「……我是真的吃不下了。」顶多来一杯饮料。

「那点个n茶吧?要喝什麽?」没想到白明政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百香绿!」

白明政点了点头,转向在场的第三个人,「你……」

看着自己的儿子,顿了顿,「啊,算了,你应该不喝这种东西,我们喝就好。」

「……谁说的?我也要喝!」白於奕不甘被排除在外,连忙加入临时组建的饮料团购团。

「那你点,顺便付钱。你现在可b我还有钱。」白明政把手机推到他面前。

「……」行吧。

於是二十分钟後白於奕去门口领了三杯饮料,顺便把钱付了,还多给外送员一百块小费。

凌钧然坐在沙发上默默x1着饮料,除了这件事以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麽b较合适。

沉默了一会,白明政率先开口,「儿子,你去仓库帮我找一下我的羽球拍。」

「喔。」白於奕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凌钧然也跟着起身。

白明政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你自己去就行了吧?」

「……太明显了吧?」白於奕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叫你去你就去,罗嗦什麽?我又不会把他吃了!」眼见把儿子支开的目的已经爆露,白明政索x破罐子破摔。

「……有什麽事是我不能听的?」白於奕想不出来有什麽事是需要单独跟凌钧然说的。

「……」白明政一时语塞。

一直没说话的凌钧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在安抚。

白於奕低头看向他,「没关系,你就去吧。」

「可……」他还是不放心。

但对上凌钧然的双眼,他还是妥协了,「……好吧。」

「等一下不行了就传讯息过来。」他还是不太放心,想了让凌钧然可以叫救兵的办法。

「好啦好啦,知道了。」凌钧然连忙把他推走。

白於奕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又转过头来,「我走罗,我真的走罗。」

「嗯。」凌钧然露出浅笑,点了点头,白於奕这才不甘不愿的走掉,从背影都可以看出他有多不情愿。

白明政都笑了,摇了摇头。

「臭小子,真的是。」

凌钧然吞了口口水。说实在,他现在才感受到紧张。

这种一开始笑脸相迎,先观察儿子或nv儿带回来的对象,之後再把儿nv支开,然後说什麽「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这种剧情该不会终於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吧?

这样一想,白於奕家确实有钱,家大业大的,想当然就会需要有後代来继承王位,同x恋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自己从第一关就不合格了。

白明政发现他的指间泛白的抓着大腿上的布料,便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状似安抚。

「不要紧张,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放轻松一点。」

「……」这样反而更紧张了好吗?

白明政将视线移开,这才进入正题,「就算我们再不熟,他毕竟还是我儿子。」

白明政望向窗外,看着那一片属於他的草地,又好像想看到更远的地方,只不过被围墙挡住了。

「从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很ai你。但因为我不了解你,所以我不知道你ai一个人会是什麽样子。」

这句话是在指他的言行举止都不像是恋ai中的人。没有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也没有任何神情或小动作表示出在乎依赖吧。

白明政转过来,直直地看向他,「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所以,如果你也ai他,就算只有一点点也没关系,就留下来吧,他不会亏待你的。」

是阿,白於奕何止是不会亏待他,换做任何人都一定不会对自己这麽好,他自是没有什麽不喜欢的理由。

「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也很ai他。」凌钧然低下头,明明是他逃避时惯用的动作,这一次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有力。

「或许b起他,我能给他的ai确实不多,但我会尽我所能对他好的。」

凌钧然再次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少有的坚定,许下诺言,他会用尽余生来实现的诺言。

白明政似乎听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赞许的点点头,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我也没有什麽好送给你,这个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吧。」白明政边说边将一个片状物塞到他手里,又用他的手将礼物包覆,拍了拍。

凌钧然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门口就传来了白於奕的声音,「爸?你g什麽?」

白於奕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刚才被拿来做为藉口的羽毛球拍放到茶几上,抓着凌钧然的手不放,有些用力。

「他给你多少?我可以给你更多。」白於奕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嗯?什麽?现在发生了什麽事?凌钧然一脸蒙。

白明政看不下去,尴尬的咳了一声,「你好了就好了。」

「……不好笑吗?」

「……」凌钧然接不上话,只好假装自己不会说话。

白明政无语地看着他,「我说真的,不会ga0笑就不要勉强了。」

「……」白於奕表示,很受伤。

凌钧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抓着的是一张卡,还是传说中的黑se级别那种,顿感压力有点大。

轻轻拉了拉白於奕的袖子,想偷偷问他该怎麽处理。

「给你多少就收着吧,不用客气。」结果白於奕完全不理解他的难处,也罢,他大概永远不会理解这种尴尬吧。

轮到白明政开口,却也是想让他接受好意,而并非yyan怪气的指责他的虚荣,「收下吧,孩子。只要进到这个家,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使用。不论是人还是钱,需要的时候说一声就可以了。」

凌钧然恍了神。已经好久没有人对他说过,家永远是你的护盾。在外面受了委屈就回来,需要什麽只要说一声就好。他已经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他……能拥有一个新的家吗?就算这里的人都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也可以吗?

或许这一切都是客套话,但他好想就这样相信,就算受伤也已经无所谓了,他已经不再害怕了。

总说拥有的越多越害怕失去,但他却觉得,如果拥有得够多,那麽就算被夺走一部份也没关系了吧?毕竟曾经拥有好像就足够了,存在在回忆里也可以,只要他记得那些美好的部分就好了。

珍惜当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做人原则。守护每个时刻里想珍惜的一切,时刻告诉自己要知足,不要在应该放手的时候舍不得,因为那些美好的东西从来就不是专属於你的,只不过是霸占了一段时间罢了。

但此时此刻,他却想永远守护这样的生活。

白於奕坐到他身边,一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让他内心平静下来,好像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顺并美好。

婉拒了留下来吃晚饭的提议,两人在傍晚离开,驱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冬日的夜总是来的特别快,太yan很快就西沉了,留下短暂的美丽h昏,很快地又消失无影踪。

「你今天开心吗?」

「嗯。」没什麽好挑剔的。

见对象的家长原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很有可能早在儿nv的转述中就已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见面时也很容易因为一些细微的事情引起反感,像是理念不和,或者发生摩擦之类的。总之很少是以和乐融融作为收场的,不是吵架就是闹得不愉快,这是凌钧然对於见家的见解和听别人转述的经验。

今天只有一开始有些不太自在,但也都是自己的问题,白於奕的父亲十分好相处,他担心的问题也都没有发生,还莫名的就收到一笔钜款。

「那就好。谢谢你愿意来见我爸。」白於奕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看似在专心开车,凌钧然却能感受到他也松了一口气。

「你有一个好爸爸。」凌钧然说。

就算他可能缺席了白於奕的大半个童年,但他还是很ai自己的儿子的。没有明示却也感受的到他的在乎和关心,这好像就是家人间该有的牵绊……吗?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

白於奕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的涵义。

「他以後也是你爸爸了。」白於奕说。

他对所谓父亲一直都没有什麽特别的感情,只觉得他们会成为父子只是刚好,就像被分配到同一组一样,差别只不过是终生不能解绑罢了。

只希望他们这样东拼西凑的一家人能好好相处,就算一年不会见到几次面,还是希望至少他的父母跟他的ai人的关系融洽。

汽车驶出隧道,视野一下子又变的黑暗,只剩其他辆车的车灯闪耀着。

「对了,跟你说件事。」凌钧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就着这个机会打算说出口。

「怎麽了?」总不可能又是什麽沉重的宣告吧?白於奕心想。

凌钧然侧过身,凝视着白於奕的眼睛,但後者现在无法和他对视,「我想重新出去找工作。」

空气沉默了几秒。

「……你不画画了吗?」白於奕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一句。他不想看到凌钧然放弃喜欢的事物,不论是基於什麽理由。

这种为了生计而放弃梦想的故事他见多了,他一点都不想让凌钧然经历一次。除非他是真的不想再继续画画了,但不太可能。

凌钧然对每件事情的坚持其实都很长久,没有一时兴起,几乎啦,但凡他下了决定就会善终。所以,这是他的下一个决定,而自己无法撼动。

「还是会吧,就当兼职,偶尔接接委托就好了。」

白於亦默了默,似乎是在思考措辞。

过了几分钟,他才再次开口,「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麽?」凌钧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他的工作还能有什麽要求?不要去工地搬砖之类的吗?

「只要被欺负就要马上辞职,不要忍。」说完这句霸气台词,白於奕若无其事地继续开车,实际上後知後觉的感到有点丢脸。

「你把我当成什麽人了?」好在凌钧然没发现,关注的是另一个重点。

「你敢说你不会?」

「……好吧,我答应你。」凌钧然妥协了,毕竟这确实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这才发现这一路他们都没有放音乐,难怪好像少了什麽,但算了,这样也没什麽不好的。

「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以前或许不会,但现在就会了。」

「为什麽?」

抓不准凌钧然是不是真的想追根究柢,还是只是顺着往下问,但白於奕还是认真回答。

「因为我怕你又会想走。」

凌钧然愣了愣,原来自己无意间已经给了他这麽多伤害吗?

起先以为自己离开同时也可以给他一点空间,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他人生中必要的存在。但在听完白於奕对他的控诉,他又不知道这样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辜负了一个深ai着自己的人。

「所以,b起关上门阻止你出去,我还是负责把门打开,做好一桌子菜等你回来b较好。」

下一句话又打散了他眼前刚聚集起来的乌云,温暖的光线透了进来,照亮了眼前的风景,还有伸出手等着他的人。

有人愿意保护你、等你回家是一件多幸福的事,就算是凌钧然这种没什麽情绪的人都有点被感动了。

所以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气氛,他决定罕见的皮一下。

「这时候好像应该亲你一下,但你在开车就没办法了。」凌钧然两手一摊,状似可惜。

「……」感情我刚刚营造的气氛都是假的。

「你给我等着。」白於奕咬牙记下这笔帐,决定等等再加倍讨回来。

推开门就看到满满蹲坐在门口,似乎在迎接他们。

「满满,我们回来啦。」凌钧然蹲下,伸手0了0牠的头,满满喵了一声,享受的蹭了蹭凌钧然的手,发出咕噜咕噜声。

白於奕深深觉得他原本就不富足的ai就要被一只猫彻底抢走了,还是一只自己捡回来的猫。

看来是时候宣示主权了,要让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猫知道规矩!

白於奕单膝跪下,一手轻轻捏住凌钧然的後颈,等他抬起头时毫不犹豫的亲了上去。

「唔……」凌钧然有点被吓到,但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吻。

从一开始轻柔的相贴逐渐变的残暴,凌钧然节节败退却又被抓着脖子,无法躲开,只能被动接受他的侵略。

「喵!」结果倒是猫看不下去了,出声试图打断,但白於奕没有理会。

直到白於奕亲够了,这场掠夺才宣告停止。

凌钧然无力的靠在他怀里,不甘被排除在外的猫也爬到凌钧然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张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白於奕都气笑了,「这家伙真的是……」

凌钧然也笑了。这样真好。

凌钧然今天的头发也是白於奕吹的,吹完他已经快睡着了,但还是张开眼睛,努力保持清醒。

「想睡就睡吧。」白於奕甚至没有看他这里,但已经知道他现在是什麽状况。

「我问你喔。」

「怎麽了?」

凌钧然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你……想跟我结婚吗?」

白於奕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随後乾脆把东西放下,转过来直gg的看向他,「那你想吗?」

凌钧然思考了一下,有了大致的答案。原本打算全部想好再说,但突然意识到停顿太久好像在找拒绝的藉口一样,於是先开口。

「我一开始觉得,好像恋ai谈到一定的程度,就已经跟结婚差不多了,就算结了婚也不会发生什麽改变。但後来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结婚之後,我们就是真正的家人了,有义务互相关心互相帮助,不再只是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关系,而是永久绑定的牵绊。」

才刚说完他临时想出来的台词,对戏的演员也很快地顺着接上,「那你愿意和我成为永久绑定的牵绊吗?」

凌钧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你现在是在用我的话跟我求婚吗?」

白於奕笑而不语,走到床头柜前,拉开ch0u屉,拿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直到他单膝下跪,把盒子打开,凌钧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你是认真的吗?」

白於奕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亮光,还有藏不住的温柔。

「不论未来发生什麽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一起克服,不要再想着一个人承担,遇到什麽事都要说,不要一个人憋着。或许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从现在开始直到遥远的未来,我都会一直ai着你,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又来了,白於奕还是只想着自己付出,却从来不计较他能作什麽、给了多少。

「……我考虑一下。」

说是考虑,凌钧然却很快地就把左手伸到白於奕面前。

「我当然愿意。」

白於奕缓缓将戒指套到他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还有,我也会ai你,直到生命尽头。所以不要想着自己付出就好。」凌钧然也帮他戴上戒指,两人深情相望。

「好。」他说,用自己也戴上戒指的手牵紧他的ai人,和他十指紧扣。

从此以後,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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