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不平整的路边还是使得囚车颠簸不已。
每颠一下,温三都有种心惊胆战要翻车的感觉。
真是的,能申请下来走吗,多远都没关系。
可渐渐地,这种担忧很快被另外的疑惑所代替。
“喂,这位小哥,”她歪着头同随行的士兵交谈,“你们头儿是不是不识路啊,祭祀台在城东,现在怎么越走越偏呢。”
前面骑马的身影一僵,随即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说着,听说过有人逃命的,还没听说过有人送死的。
温三讪讪地闭了嘴。好吧,算她嘴贱。
她闭上眼,懒得去看,索性歪在囚车上打瞌睡。
囚车继续叮了咣当地晃悠。
眯了还不到一刻钟,胃部突然开始强烈的翻涌,一阵又一阵恶心止不住地往上攀升。
温三难受极了,蹙着眉坐直了身子。那股恶心已经哽在了咽喉,唾液开始大量分泌。
她捂住嘴,使劲用铁链撞栏杆。
马上的人极其不耐烦地回过头,正待训斥。
她连忙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想吐。”话刚说完,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噗了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团圆
温三做梦也没有想到,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容玠。
满腔的爱恋和悲戚化作温热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
他沉默着坐在她身边,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
叹了口气,他无奈地看向她,“该哭的人是我,怎么反而你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容小二,你还好吗?”隔着朦胧的泪眼,她没忘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会不好?你把内丹都给了我……”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只是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捏紧。
她终于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不是我们以前住的竹屋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晕倒前她是关在囚车里被押送到祭祀台的。
他起身,将毛巾打湿拧干,“没错,往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哪也不去了。”
温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你开玩笑的吧?”
他重新坐下,温热的毛巾带着湿气擦拭着她的脸,闻言,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三三,对你,我从不开玩笑。”
“我是罪臣……”她垂下了眼睫,轻轻说道。
“我已不是天子。”他淡然相应。
“我是妖。”
“我失去一颗心脏却仍然存活于世,早已算不得凡人。”
“……”
他认真地看着她,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忍不住,语音颤抖地说出那个事实,“我,我活不了多久了……”
脸上的力道突然一重,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泰然自若地将毛巾移开,转身走到脸盆边,背对着她,“啊,我知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这段在一起的时光,不是吗?”
温三怔怔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酸地发现攥着毛巾的手轻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