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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路上的战车已经追到了岸边上,河岸上的淤泥已经被冻得跟烧制好的砖头一般,马踏如飞没有丝毫的阻碍,马车已经和白家的大船相居只有四五十米的距离,战车上的战士已经开始纷纷往船上
射箭,虽然这些箭射到船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威力,但是却深深地撼动了船上众人的情绪。白家的老少开始慌乱起来,而后面紧紧咬着的那十几艘大船也已经越来越近,隐约间已经可以看到船上那一排排荆棘般的长戈。恐慌开始蔓延起来,每个人都开始不约而同的慌乱起来。。
白老太太的金拐猛地在船上一顿,咔嚓的一声爆响,坚实的甲板被金拐敲了一个大洞出来,从甲板下面噌噌噌的跃出了二十余名一身黑装的汉子,这二十余人一个个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冷冰冰的阴寒霉气,皮肤白的不像是人一般,显然长期处于黑暗之中见不到阳光所至。
白老太太金拐分别朝岸上的马队和身后的船只一指,那二十余名黑衣人立时毫不犹豫的分作一多一少两伙跳下大船潜入水中,嫪毐看得纳闷无比,难道凭这二十余人这白老太太就想扭转战局?
那二十余人其中多的一伙直奔大船方向潜去,而少的只有四个人的一伙则朝着路上的战车潜去,这些人水性都相当的好,一个猛子扎出去出去跟鱼似的游了很远才浮出水面唤气,不过对方明显也已发现了他们,船上的魏兵和岸上的战车上的军士都纷纷朝水中的黑衣人射箭,只这一轮箭雨就将黑衣人射死了五六个,其他的换口气后就有潜入水中,而魏兵也只有这一次射箭的机会,黑衣人再次露头的时候已经在船下了,而另一侧四名黑衣人此时只剩下三个,上到岸上后手中的长剑就蹦了出来,一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岸上的战车冲去,三人对几百辆战车,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那群潜到了船下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剑纷纷往船身上削去,虽然长剑并不是凿船应该用的器具,但是那黑衣人一个个膂力不凡,长剑几下侃凿就将其中的三艘船身上砍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这三艘船完了,沉入河底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不过船上的魏军并不坐以待毙,一个个跳入河中和河中的黑衣人厮杀到一处。黑衣人身手不凡,在水中依然有以一当百只能,一时间冰冷的河水开锅般的沸腾起来,鲜血将河面上染得通红一只蜿蜒着往后流去。
上了岸的那三名黑衣人将剑舞成了一个圆圈,战车上的战士手中不停的射着箭,每一箭都直奔着三人,终于跑在最前面的一名黑衣人肩膀上中了一箭身子一顿,也就是这一顿的时间嗤嗤嗤的轻响骤起,雨打芭蕉一般,那黑衣人被箭射得身前就像是一个刺猬。
身后的两名黑衣人毫不犹豫的一人一边将那黑衣人托起,绝对不是要去救黑衣人,而是将其的身体当成了挡箭牌,抵在身前加速往战车奔去。
箭雨无情的倾泻在那浑身长满长箭的黑衣人尸体身上,一块块的碎肉裹着淋漓的鲜血从尸体上快速的分解着,就在两名黑衣人冲到战车前面时那尸体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将尸体后面的两个人染得如同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可怖。
更可怖的还在后面,那两个黑衣人,不,两个血人手中的长剑上下翻飞而着专门去杀战车前的马匹,两条血影如同扑进白花花羊群中的饿狼一般,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血影只杀马不杀人,即便身前被人挡住,即便身前的人将长戈刺入他的身体,血影依然执着这将剑挥像那些惊慌失措的马匹。
血影的身后是一滩滩的血迹,在这平坦的河边绘出了两条长长的直线,不过人力终究有限,武功再厉害只要你还是一个双脚站立的人就不可能违反自然规律,两个血影不光在收割马匹的生命同时也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每杀一匹马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一个黑影已经少了一条胳膊一只眼睛,另一个血影肚子上的肠子再身后拖得老长,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杀马的行动速度,他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将自己肚子外面的肠子一剑砍断,轻松不少的他继续去收割马匹的生命。
残阳如血映衬着大地上的斑斑血迹,两个血影已经停了下来,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停下来,在众人眼中意识中还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的战斗下去直到将所有的马匹杀光为止,但是他们终究是停下来了,终究是累了,终究是已经化为了两具冰冷坚硬的尸体,对再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早就冰冷了,死亡大概早就已经发生了,而这两个血影依然在执着的履行着自己的使命,直到身体被冻僵住,关节不能够再活动才戛然而止,那些战车上的魏军早就已经跑出了老远,他们抛弃了自己的马匹和战车,胆怯的保全了自己的性命,此时对着两具坚硬冰冷的尸体依然不敢上前,看着尸体身后的那一条条血线一具具马尸犹自心惊不已,不知道有多少以前威武的战士如今尿了裤子,光荣这个词汇从今天为止再也不属于这些魏兵,懦弱将伴随他们的后半生,因为每一个黑夜来临的时候他们都会做同一个噩梦,一个关于红色身影和马的噩梦。
河滩上寂静一片,几百辆战车共计四百多匹战马如今死了三分之一,一百二十余匹战马此时静静地躺在地上,嘴中喷着一阵阵的白雾,而这些白雾就好似他们流失的生命一般,喷一口就少一口,逐渐的白雾消失了,大地上一片冰冷
血红的夕阳还照射着粼粼的血水,一十八名黑衣人全部变得寂静无声,八艘大船正在缓缓的往下沉,每艘船下都是一个血池,再水波的洪流中逐渐稀释着,一具具的尸体正在向着远方流浪,十把条或大或小的血红色线条正在顺着波涛流向远方渐渐的汇聚到一起,渐渐的消失无踪,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十七条大船上有五百余人,被十八个黑色的身影硬碰硬的凿沉了八艘大船,死伤者无数。四百余辆战车八百多的军士,被两个红色的身影砍死了八十余头精壮战马。可耻的战绩,可歌可颂的战绩。一群人变成了英雄,一群人变成了懦夫。
路上的魏军和船上的魏军都寂静无声,路上的魏军甚至到现在也不敢去接近那两具尸体,一个个眼中无神的望着远去的白家大船。
嫪毐今天理解了一个他以前并不陌生的词汇——死士!
白老太太依然坚挺,不过从背影看来似乎又恢复了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手中的进拐杖顿了顿白老夫人转过身来扫视着被深深震惊的白家上下和嫪毐一众人“加速,都在看什么?你们吃饱了撑的都没事做了?”
众人一激灵连忙去操持自己的工作,一时间船快如飞,竟然比刚才敌人追的时候还要快上一分,而魏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远远地跟在白家大船的身后,不疾不徐的前进着。
魏军就这样一直从太阳落山跟到了满天繁星,最后看着白家的大船出了魏国的国境,那帮魏兵才长出了一口气,起码自己完成了任务,追到了不能再追的地方。原本的劫杀者此时看上去却更像是送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