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赵佶的一声令下。所谓“垂拱”两字,指的是君王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衣拱手,不费气力而天下治。每一位君王的内心都再清楚不过,这两个字虽然吉利,而无非是一种不可企及的奢望,在大宋的历史上,没有一位官家可以和颜悦色地将天下治理妥当,甚至没有一位官家可以顺应自己的内心,在这九龙座上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道命令都是君无戏言,都是不得不做的选择,都是浸满了鲜血的现实。所谓“垂拱”,说到底,只是仰仗于权力之上的统治,强压于万民脊背上的顺从。垂下的是无可抵抗的双手,拱上的任君摆布的项上人头。
这殿上的每个人都再清楚不过,赵佶长出一口气,终于沉沉喝到:“来人,将此二人绑送刑部,听候发落!”门口的四个带甲侍卫,再熟练不过地从殿外快步而入,一左一右将两人的手臂向后一架,便欲拖出垂拱殿去。
“且慢,草民有一言,希望官家听后再做发落!”林寒初的声音如同深冬的密林中,一只疲累不堪的雀鸟向未知深处那一点微弱的暗光发出的鸣叫,决绝而又坚定,不带丝毫的怯懦。
赵佶的表情泛起一丝微末的涟漪,他缓缓举起右手,示意侍卫停一停。林寒初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关于她和于墨霄的生死。她挣脱侍卫的挟持,无畏地朝殿上向前数步,与赵佶面对面而立:“草民以为,官家并不是真的要至我二人于死地!”
张商英摇头劝道:“寒初,小心你说的话!”
“多谢张大人关心,寒初只是想说,官家圣明,知晓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向官家奏明,断然不会现在就将我二人押入刑部正法,而让《早春图》的线索就此断绝!”
张商英疑惑,《早春图》的秘密早已在当日密室中揭晓,当事人也都妥善处置,怎还会有重要线索。他不知这是不是林寒初为了自救才说的推辞,因而便闭口不言,只皱眉焦虑地望着她。
“哦?这么说,你认为此案还未完?”赵佶慢条斯理地道,脸上不自矜浮现出一种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错!草民以为,天佛寺根本不是真正的答案。”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表示出出前所未有的震惊。
赵佶眯起眸子仔细端详林寒初:“林寒初,朕提醒你,考虑清楚再说下去。”
张商英瞥见赵佶的表情,他和洪知濡对望一眼,请示道:“官家,此事事关皇家机密,微臣与洪寺正,是否该回避?”赵佶做了个默许的表情,又示意殿上的四个侍卫也暂且退下,一会功夫硕大的殿内只剩下他自己,林寒初和于墨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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