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头儿可比上午饱满多了。仅几个时辰,他们所求就得到了回应,难不感动吗?想来尹子禾能很快收服这帮人。
“碧雪,把圆贵唤进来,我想让他去问问十一,琼花都有什么好去处。”
接下来的几天,沐淳无所事事,这里逛那里玩。察觉县城里的铺子生意都很好的,毕竟小小个地方住满了各色人,光是一天粮食的消耗都很惊人。幅员面积是碧水三分之一,人口却只多不少,鱼龙混杂拥挤不堪,每条街都像是菜市场。
随意打听了几家,得知他们的商税比碧水还高,只是大部份并非交给县衙,而是上交掌管这一片的土司。县衙的可以欠,土司的不能。差不多就是后世黑帮收的保护费,朝廷明面上会讲理,黑帮是不会跟他们讲的。
衙门穷,哪有钱养多的兵,没有兵,谁怕?最初官衙是有不少乡兵,后来回腹地去的多了,腹地又鲜有人愿意过来,慢慢的让土司壮大起来,就到了今天这样敢不把官府放在眼里的地步。
沐淳替尹子禾犯难,他俨然不是准备来混日子的,不知怎么破除这僵局。
规矩养成难,破除更是难上加难,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地百姓对大康毫无归属感,土司一号令,估计全民皆反。民反,官必震压,一旦震压就是战争。法不责众,杀光一整县人,最后损失的还是大康朝廷,连几十年下来经营的两族友好势态都会一并丢失。硕鼠想打,又怕承担不起后果,所以,才会呈现时下这种荒诞时局。
转眼到了六月,白天上街走几步,回来就能湿透衣裳,晚上又极冷,棉被薄了还不行。尹子禾这一月来都没睡个完整的好觉,偶尔在睡梦里想起什么重要事,翻身而起奔往案几愤笔疾书……
沐淳已经不大愿意上街了,就算出门,也是坐马车。她前日被人故意掀落了纬帽,当着龙禁尉丁十一的面。
动手的是个五六岁的混血男童,眼睛大大皮肤黑黑,调皮中夹杂着害怕,任谁也想不到他拿的那根小木棍凑近沐淳是要来掀帽子的。十一派人跟踪半日,怀疑那是邦罗土司指使,为的只是一睹芳容。
沐淳不许丁十一告诉尹子禾,既然人家敢这样对县令娘子,定是有所依仗,说不准还存有挑衅之意,更不能让尹子禾分神。丁十一有他自己的职业操守,沐淳连哄带吓费了不少口舌,与他商量,如果真要将功补过,不如把邦罗看牢。
邦罗土司在三个大土司中最为好色,听闻县令娘子颜色鲜嫩美貌无双,早心存亵渎之意。边陲之地本就是历来发配罪臣之所,邦罗特别喜欢汉人闺秀,家中圈养无数。邦罗之父曾在汉官手上吃过亏,当他家族势力壮大之后,就把那汉官女儿掳来奸污了。此后,就像尝过血的苍蝇一发不可收拾,他图的不是身体上的快活,而是精神上的满足。
这种人,狂妄到他即是天的地步,着实嚣张。
龙禁尉就是龙禁尉,十一还查出花姨娘曾被劫走过三天,同时被劫走的还有前任县令的小妾。花姨娘挺过来了,县令的小妾却没有。
“这是为什么?”沐淳问道。此地妇德淡薄,妾室的贞操观念更是约等于无,受重视的小妾才是男人的私有物,这话听来好像有些悲哀,事实上成为私有物反倒是她们的幸事。而不被当作私有物的,让她陪谁就得赔谁,好比以前碧水县王赘婿从青楼赎出来的那个女伎茗诗,琼花县这里,此种风气更甚。女子可悲的地位可见一斑。
“两位都是因怀有身孕,一假一真,一生一死。蒋县丞的小妾假称怀有身孕,邦罗不喜,花姨娘免于劫难;而前任县令的小妾事后不幸怀上了身孕,服下落胎的虎狼药,一命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