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皇帝尚在,本该全民祈福的时候,他辖下某个小城里的百姓就已在为新皇登基玩起心眼来,这还了得。
项成得知事情始末后想都没想,快马加鞭继续往上报。他不愿担这责任,沈林虽为康西军的监务,但隶属兵部直领,他不是回京述职去了么,去了就别回了。上头委派的让上头管吧,早想给这些皇衣党一点颜色瞧瞧了。
公函走水路又加了急,很快进京。本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下竟然直达上听。
朝廷认为,百姓愚钝,此事可大可小,康朝的施政纲领一惯是能明其智就不罚其身,真该罚的是一县父母官。
谁料这七品小官原来也是个可怜人,一家仗着有宫里的内侍干爹,一家仗着有路里统管军务的副军监,皆不把他那个一县之长放在眼里,将衙门闹成集市,以致朝廷颜面尽失!
案子放到刑部,刑部在这关口自然是手起刀落麻利儿的处理了。
胡内侍召回,贬至皇宫燕西门当值,成了真正的小黄门;沈林拆职以候,先处理好家务再谈为国效命;至于始作俑者沐钱胡三家,女不可入宫,男不可入朝,罚三代。
得亏康朝吏治清明,衙门前闹的是三家,罚的也只是这三家,万一遇上个昏官把尹家也拉下水,沐家有啥脸面见尹家。
消息去时快回时慢,碧水县尹沐两家仍处在提心吊胆的阶段,若是沐淳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肯定是骂朝廷,以及怨恨自己连累了弟弟冬才,尽管她并不知道冬才是不是科举的料。
尚不清楚朝廷判罚的沐淳一边悬着颗心,一边忙着和尹子禾整理顾万德的案子线索,沐二郎和顾杏娘也在一旁帮手。
自然,顾杏娘是最焦虑的那一个,她心小,装不下丁点仇恨,一天到晚没歇下过咒王赘婿和胡钱两家的嘴。
沐二郎也懒得劝,以他近些年的经验,娘子心情烦躁时,他强搂强亲被窝里温存一阵,转天就能笑了,但是眼下想让娘子宽心,最好的法子只能是事情得到解决。解决不了怎么办?沐二郎不愿继续想,先尽力再说,身为男儿,这个家总得要他顶着。
“这……”沐二郎指着尹子禾的字:“这是你写的我写的?”
尹子禾收起顽皮模样:“沐叔,我仿得像吧?连您自己都分不清。”
沐二郎白他一眼:“能耐,做正事。”
“沐叔,这就是正事。”
沐二郎油然想到文书,本该夸奖未来女婿的,但他就是不想让人家得意,所以只是点了点头。
尹子禾偷偷朝沐淳笑了笑,沐淳无语,这家伙也是个妖孽,那年在沈英家罗衣巷的新宅子给他显摆过几个不同的字体,他成日仿着写,慢慢的竟琢磨出这项本事来。
沈林跟儿子沈英这时本就在京里,得了这消息父亲不再出门应酬,儿子被父亲赶去康西路大营。
父子俩还怄着气,父嫌子丢人,回来前前后后见了不下十个夫子,个个都道沈家小郎君志不在此。什么志不在此,就差没明说他顽劣愚钝,不堪科考了,难道不丢人?
子嫌父虚伪不敢正视自身,您十年前的同进士混到现在还是个从六品官,好像多得志一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自己一般般,儿子当然更一般般啰。
公文下放到碧水县的时候,已是两月后。老皇帝还是好好的活着,全国百姓仍在祈福,且祈得更用心,因为正是有他们皇帝才挺了这么久,兴许再虔诚些,皇帝就能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