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投抬的人是一船船运来的,那一船儿子刚好投完,剩下这一船就成了女儿。沐家没再添上孙子,来了一个孙女。
给刘氏接生的还是那个稳婆,好在这回大肚婆知晓低调,准备的胎衣裳男女皆能使。给婴儿包好后,稳婆照例唱上吉祥话,假装没看到那个泪眼婆娑的女人……
刘氏恨啊,气啊,气哭了都。
沐老娘轻捶自己站得酸胀的腰:“芳娘唉,你那嫁衣绣得怎么样了?”
芳娘答:“快好了。”
“那你收拾收拾,明天去姐姐家照应,兰娘也快了,咱家总得去个人。”
刘氏生娃娘家就没来人,婆婆小姑当着刚生完孩子的刘氏面聊起家常,不知刘氏作何感想。沐大郎脸色难看,瞧了眼刚刚洗干净的二女儿,怀中的大女儿又哭闹得厉害,新孩子怎么瞧怎么碍眼。鬼使神差地想到他娘子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顾氏生来就是当姥姥的命,想当奶奶万不可能。
如今顾氏可以当奶奶了,和他大房一样,一子两女。所不同的是,人家女儿模样儿都他的女儿俊俏,而且人家现在还有钱,有钱置办嫁妆,也有钱给儿子继承,他呢?除了几十亩水田还是几十亩水田,这些田地是他爹给挣下的,没他丁点儿功劳。脑中不受控制浮现出他兄弟沐二郎时常看着的眼神,仿佛把他看了个底儿透。
你就是个没用的,你就是个无能的,你就是个只知抠吃祖上,还洋洋自得恬不自耻的庸汉。
沐大郎眼露憋辱,微闪一眼自家娘子,奇怪为什么她生的女儿咋就这般平常,下意识怀疑娘子的话:真有那么些人肖想她吗?
刘氏尚不知道相公满脑子的官司,自个儿也没心思哄哭闹的孩子,净寻思诅咒沐家二房去了。
梧桐巷这边,顾杏娘得知刘氏产女之后并没有幸灾乐祸,道了一句“晓得了”就放一边去,她现在哪有工夫瞎想那些歪门邪道,只有过得不好的人才会一门心思嫉恨别人。
让顾三郎休回家的大袁氏听说沐家有了喜事,忝着脸带着女儿又来了,提着十枚鸡子。顾杏娘死活不收,说她一个女人在娘家不容易,心意领了就行,别破费。大袁氏听了这话还了得,趁着对方生出同情心,哭得那叫一个稀哩哗啦痛不欲生。
沐淳无语至极,爹帮大袁氏赁好房子购好做炊饼的物什,还给她留了半吊钱。她倒好,直接把房子转赁出去,将麦面蒸笼什么的也全给卖了。沐二郎购时花了七百文,她倒手五百文揣自己兜里,至此后就消失了。
沐二郎和顾杏娘也怀疑过她会那般做,所做所为求的是一个心安,求的还有她以后没脸来。人最可悲的地方就是被高估,大袁氏就是,瞧,她又来了。沐淳平身最厌恶两种人,一种是恬不自耻活在自己世界里把别人当傻子的蠢人,另一种是恩仇不分滥用同情心的伪善之人。前者是大袁氏,后者幸好不是现在的顾杏娘。
“袁姐姐,你拿着鸡子走吧,我困得慌。”顾杏娘不要鸡子是这个意思。
大袁氏一怔,这声袁姐姐就是把她划成外人的意思,眼睛悄悄一探,沐淳眼观鼻鼻观心坐在床头,顾杏娘已经眯了眼,就连冬才都睡得很深,屋中静谧一片。她被门口那个山里来的丫头打量得心慌,实在没了招,赶紧消了再打秋风的算计,将这次来的第二个目的合盘脱出。
顾杏娘听完更恼,想起这母女俩在父亲葬礼上的作派,气大袁氏还没死心呢,真就缠上了大姐家的儿子!
顾蕊这次没有老掉金豆子,人瘦了一圈,特别是在她祖母顾老娘去州城后日子过得更不好。顾叔勋跟小袁氏蜜里调油,小袁氏肚子老大,眼看明年开年就要生,前妻的女儿就成了伺候继母的苦丫鬟。经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