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四王子春风得意的样子,剌延心中有气,奈何慢人一步,失去先机。现在只能喝闷酒,认真考量是不是该放下脸面,以部落规矩誓言效忠。
秦璟的位置设在桓容右下首,随他入城的张廉和染虎等皆列席殿内。二百骑安排在他处,同秃发孤麾下的胡骑畅饮,加上白部和独孤部的勇士,可谓相当热闹。
宴席开始前,张廉的视线扫过殿内,认出在座诸人,心中不免惊疑。抬头看向秦璟,后者却没有多大意外,仅是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张廉倒是想。
可是,看看殿内都是什么人?
拓跋鲜卑,慕容鲜卑,吐谷浑,羌人,羯人,杂胡。除了没有匈奴和敕勒,论胡部数量,几乎和四殿下手中的骑兵不相上下。
目光转向桓容,张廉眉心拧出川字。
固有的印象被打破,他不禁开始怀疑,这位南地天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如果他没看错,天子下首那两位绝对出身大士族,品位肯定不低。
以建康的风气,让他们和胡人共席简直是不可思议。竟然安坐如常,没有拍案而起,当场掀桌?
张廉心中出现很多疑问,却不好当场问出。只能暂且压下,不着痕迹的观察,希望能在宴会结束前得出答案。
待众人入席,酒水菜肴陆续送上。
条件简陋。不能同台城相比,加上赴宴之人身份特殊,桓容吩咐宦者,没有安排舀酒的婢仆,只将酒壶放到席上,供众人自斟自饮。
遇上不过瘾的,还有皮制的酒囊。
只要不发酒疯,随便你怎么喝。当然,发酒疯也没关系,拖到雪地里清醒片刻,绝对不敢二度御前失仪。
乐声起,不是优美的南地调子,而是铿锵的鼓声,伴着苍凉的埙音,直击众人心底。
桓容举觞,邀秦璟共饮。
“将军满饮此觞。”
秦璟举杯回敬,四目相对,皆是瞳孔漆黑,目光幽深,偶有波澜起伏,却让人看不真切,辨不出半点情绪。
“谢陛下!”
秦璟换下铠甲,着玄色深衣。领口和袖摆镶嵌金线,腰间紧束玉带,冰冷中透出雅致,让人很难相信,眼前之人就是荡平漠南草原的杀神。
桓容和秦璟对饮,谢安和王彪之等随之举觞。
两觞之后,鼓声忽然变得急促,七八名身形魁状的甲士迈步进殿。
甲士皆赤裸胸膛,手持宝剑,伴着鼓点挥剑,齐声大喝。吼声与鼓声应和,震耳欲聋,仿佛惊雷当头砸下。众人心中难免一惊,有人已下意识摸向腰间。
桓容挑眉看向宦者,宦者眼皮低垂,仅向谢安和王彪之的方向努了努嘴。
这两位安排的?
桓容愈发感到诧异。
宦者点头,严肃表示,就是这两位的主意!他区区一个宦者,真心不是王谢家主的“对手”,只能委屈让步,陛下恕罪!
桓容:“……”
他百分百确信,亲娘把此人安排到自己身边,绝不只是身手好这么简单。
谢安和王彪之看到桓容反应,同时抚过长须,微微一笑,那叫一个英俊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