劭携两只木箱返回县衙。
彼时,桓容正满脸苦色,对着一碗七菜羹瞪眼。
他实在是怕了节菜,看着绿色的菜羹,不由得想起五辛菜,嘴里不自觉泛出苦味和辣味。
“郎君请用。”见桓容迟迟不动,阿黍将菜羹推得更近,道,“此羹为新菜所制,加了新磨的稻粉,乃人日节菜。”
桓容瞅瞅菜羹,又看看阿黍,终于咬牙拿起木勺。
第一勺,他几乎是闭着眼睛下嘴。两秒后,预期的苦味没有出现,反而有一股清香鲜嫩融入味蕾。桓容顿了片刻,舀起第二勺,仔细嚼了嚼,当即双眼发亮。
“甚好。”
阿黍撤下漆盘,退到一边。小童送上一碟鱼肉,道:“郎君,这是新得的海鱼,搭配豆酱蒸食,味道很是鲜美。”
自穿越以来,这还是桓容第一次吃到新鲜的海鱼,夹起一片鱼肉送进口中,嚼了两嚼,再停不住筷。
用完七菜羹,将整盘鱼肉全部吃光,桓容仅有半分饱。
阿黍早有准备,半桶稻饭送上,揭开木盖,米香混着热气腾起,稻米粒粒晶莹,吃到嘴里饱满弹牙,不用配菜,桓容能先吃三碗。
石劭走进内室,桓容正端起第五碗。
“府君。”石劭拱手行礼。
桓容咽下口中饭粒,笑道:“敬德回来了,此行可顺利?”
“一切顺利。”
小童摆好蒲团,石劭正身端坐,打算等桓容吃过饭,再将事情仔细回报。
桓容又端起饭碗,觉得自己吃饭却让对方看着很不厚道,开口道:“敬德可用了膳食?如果没用,不妨用一些。”
上司请吃饭,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乎,桓容继续守着木桶扒饭,石劭端起碗数饭粒,食不言寝不语,用餐气氛算是“和谐”。
饭毕,婢仆送上茶汤,石劭打开木箱,取出数张文书,详细道明建康之行的细节。
“仰赖殿下说项,在大市购得一座商铺,可常年市盐。遇每季开的小市,也可市盐粮稻谷。”
“府君有爵在身,行商本可免税。然以仆之见,商道非府君当为,故而擅做主张,以商船之名过津,税百之四。”
“府君所言珠宝生意大有可为。”
说到这里,石劭竟隐隐有几分激动。
“胡人皆爱黄金珍珠,仆大父曾南下买珠,运回北地得百倍之利。如能寻得手艺过人的工巧奴,借秦氏坞堡之便,获利必不下盐粮。”
“敬德之意是,这项生意也同秦氏合作?”桓容问道。
“然。”石劭解释道,“秦氏坞堡威震北地,府君未曾当面得见。如他日北上,定知仆所言非虚。如能同其合作,得其仆兵护卫,再无需担忧胡人劫掠,一则商路安稳,而来所得亦丰。”
桓容点点头,采纳石劭意见。但也明言,盐粮的生意刚刚起步,和秦氏的合作也才开始,珠宝生意可以等等,先在建康打开局面再往北地拓展不迟。
“说到北方,我日前抓到几个人。”
“何人?”
“鲜卑胡和三个……”桓容皱眉,当真不想说那三个是汉人,话到嘴边都觉得恶心,“数典忘祖之辈。”
“府君,此事不可轻忽。”石劭表情变得严肃。
“我知。”桓容点头道。
“几人身份俱已查明,胡商是慕容鲜卑所派,觊觎盐渎之利,欲行抢夺之事。目下鲜卑同氐人交战,暂不会立即动手,趁此时机应可设法应对。除此之外,另有意外所得。”
石劭面现疑惑,不解桓容之意。
桓容没有开口解释,站起身走出内室,示意石劭跟上:“敬德可亲自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