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妈点了点头,又仿佛想起点什么一样,“余杨啊……你跟老婆子说真话,当年烈子退学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跟着烈子一起递了退学申请书?”
余杨沉默了很久,眼眸低垂着,庄妈却错以为勾起了他什么伤心往事,忙不迭地说,“是老婆子不好……偏生又跟你提这个……明知道你是因为交不起学费……”
余杨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是,当年确实是……太穷了,跟烈哥没什么关系。”
庄妈还要再接着说下去,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响彻了一室的宁静,余杨暗暗地松了口气,笑着示意庄妈接电话。
庄妈听了不久,喜色就清晰可见地漫上脸来,不住地应好,还郑重地道了谢,余杨伸长脖子去听,心里也大约猜到是有贵人相助了。
果不然,庄妈雀跃道,“烈子有个大舅子,是有点门路的,听到烈哥儿这样,忙不迭就去找了以前的同事……他还说,明天就可以去见见烈子了……余杨?”
余杨晃过神来,笑道,“真好。您也别太操劳了,今晚睡个好觉,不然烈哥看到了也担心。”
庄妈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得去买点东西,在里面什么都缺……得补点好的……”
余杨心知此间事了,心中又有另一桩担忧隐隐浮现,他站起身来,客气道,“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
庄妈略讶道,“在这吃饭吧?饭菜都是我下午刚弄的,很快就可以吃了。”
余杨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他也真的好久没尝过庄妈做的饭菜了。
“谢谢。”
庄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余杨,你最近脸色差了……是遇上了什么事吗?”
余杨只能僵硬地摇头。总不能说自己为了您儿子闹得失眠了几个月吧。
庄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为烈子操心吧?从小到大只要烈子在学校闯祸,你陪着烈子回家就是这个表情。”
余杨怔愣了一下,没想到庄妈如此细心,小时候的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
庄妈语重心长道,“余杨……我知道你这几年一个人……孤苦无依的,不容易。你跟烈子好那么多年,我也拿你当亲生的……以后要是你不嫌弃,就叫我声妈……”
余杨看着面前那与庄烈有七分相似的慈祥面容,和通过手心传递来的温热触感,禁不住酸了鼻子,用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一句,“我知道了……谢谢……妈。”
庄妈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哎。妈给你热饭菜去。”
一顿饭吃得暖人心窝,余杨饭后自告奋勇,不顾阻拦地去了厨房刷碗。
站在厨房里刷碗,看着窗外却突然下起雨来,本来残留着饭菜香气热气的厨房瞬间就好像溢满了冰冷湿润的空气。余杨闭着眼,忽然想起了两个人在大雨中狂奔的往事。
而往事如烟,随着风雨去了。
余杨这一辈子所有疯狂的事都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对象,那就是庄烈。其中一件事就是退学。
不是母亲死后自暴自弃地堕落,而是怀着一种毫无根据的信任、仰慕甚至崇拜,就这样,如同小时候踢球总是不小心踢碎了玻璃窗一样,打碎了所有青春的防护网,两个人□□裸地迎上社会所有肮脏,卑劣,不堪的现实。
可是至今谁也没有后悔。而在余杨眼里,他仍是光芒万丈,无论何时都让人想要靠近。
余杨小心地把他埋在最深最深的海底。他知道,他只能用一生去仰望这个剪影。
碗筷从沾满洗洁精的手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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