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恼了,“当日是他们自己来求的亲,谁稀罕拿那个婚约去压他们了?现在又拿这子虚乌有的东西要来退亲,当我们侯府是什么?”
“祖母,若是我硬要入门,若是日后秦府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小病小灾的,必定要怪到我头上来,入得门去,公婆不喜,祖父祖母嫌弃,就算秦大哥再喜欢我,也不能总是和他的父母亲人作对,护着我一辈子。”叶宝葭的眼中掠过一丝怅然,当日那梅花簪,还是拿得太草率了,她感动于秦桓的一片真情,却忽略了这秦府并不是只有秦桓一人,里面并没有一个像老夫人那样睿智豁达的老人等着疼宠她。
老夫人吃了一惊:“宝葭,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若是你同意退了这门亲事,日后……”
日后再定门好亲事只怕就难上加难了。
叶宝葭笑着道:“祖母,该是我有的缘分逃也逃不了,我不信我日后没有好姻缘。”
老夫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道:“你让祖母再想想,再想想……”
叶宝葭犹豫了片刻又道:“祖母,其实九姐姐她……”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神色愠怒:“秦威那老匹夫想得倒美!他若是执意要退婚便退婚,我明日便放出风去,就说他们家孙子身子不好怕耽误了你,决不能有损你半点名声,但他若是想换个姑娘定亲,别说门,连窗都没有!我们武宁侯府万万做不出这样姐妹争婿的事情!更不能为了区区一个秦桓有损阖府上下的安宁!”
叶宝葭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算了,这焦头烂额的一堆破事,她自顾不暇,也没法替叶云茗考虑周全了。
这亲事一下子就胶着了起来。
秦威自知理亏,也不愿失信悔婚,只是拿着当时定下婚约的日子说事,软语相求要换人;老夫人执意不同意换人,言明若是退婚便和秦府一刀两断。
殷盈那里再也瞒不住了,叶齐宏也是气得浑身发抖,差点便要冲到秦府去当面论理,被叶宝葭死命给拦住了。
“爹若是去了,便好似我硬巴着要嫁进去似的,倒叫人笑话,”她劝道,“还是听祖母的吧,静观其变就好。”
“蕤蕤……”殷盈坐在那里直抹眼泪,她一开始就觉得高攀了这门亲心里不安,没想到担忧成了现实,“怎么就碰上这种事了,堂堂太傅府居然言而无信……”
“这样倒也好,若是嫁进去再来嫌弃我,那不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叶宝葭只好再来劝母亲,“娘你别哭了,肚子里的弟弟妹妹可比这劳什子亲事要紧,不嫁了也好,我还能多陪你些时日,多抱抱弟弟妹妹呢。”
女儿如此懂事,简直让人心疼。
可饶是叶齐宏诗书满腹,对着这乱成一团麻的亲事,也想不出半点好主意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爹娘,叶宝葭一个人出来到后院透个气。
天气已经转凉了,天高云淡,天空中偶有成群结队的大雁掠过,她背靠在一株老槐树下,仰望着天空。
想不到,这辈子虽然成了一名真正的女子,却还是连最普通的期望都如此困难。
或者,这便是命中注定吧,她和秦桓,终究是有缘无分。
她随手从地上拔了几根草,一下下地编起蚂蚱来。
好久没编了,手上都有些生疏了,最后一步试了好几次才编好,原本应当昂首挺胸的蚂蚱倒好似蔫了似的,垂头丧气的。
她放在地上戳了戳,忍不住笑了起来,喃喃地道:“好了,别泄气啊,打起精神来。”
也没什么了不起,比起上辈子来,这辈子可要幸运多了,再坏能坏的过烈火焚身而死吗?了不起也不过是退了一次婚,俗话说好事多磨,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还怕找不到好郎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