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丹瑶在房中正拿着一截草药尝,陡然被一阵剧烈的撞门声吓得一下子将草药吞了下去,她登时呛得剧咳起来,下一瞬,她猛地惊叫一声,跳了起来,扑向堆在桌上的药瓶堆,翻出一只绿瓶,倒出一枚丹丸往嘴里塞去。直到药丸下了肚,她才吁出口气,同时瞪向被她的反应吓住的罗拂:“小拂,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害死!”
罗拂这些日子与她同屋,也晓得她方才必然是在尝药,而有些药能吃,有些药是断不能吞下肚的。她露出一末歉意,却又急声道:“刘姑娘,娘娘要生了,你赶紧过去吧!”
刘丹瑶听罢却是一扬杏眉,笑盈盈的道:“终于要生了么?”
“你快些去,我得去找蔡大娘!”蔡大娘正是要给徐长吟接生的稳婆。说着,罗拂脚不停歇的急忙而去。
萧宫正就住在刘丹瑶隔壁,这会听到声响,也披衣出来,一见罗拂火急火撩的往外冲,未多问便已知是出了何事。她脸露喜色,连忙去叫来明福与明禄,一边吩咐明福去烧热水,一边让明禄赶紧去城外禀告朱棣。
寝卧中,徐长吟躺在床上冷汗直流,疼得不住呻吟。她的心里盛满了害怕,又盛满了期待。
刘丹瑶替她不停拭着汗,稳婆仔细检查了她的情况,抹了抹汗道:“娘娘,现下还未到分娩的时辰。您莫要焦急,放轻松一点!”
罗拂端来糖水,交给榻边的萧宫正,萧宫正一边替徐长吟拭去颊边的湿发,一边温声道:“娘娘,喝了糖水,等会才有力气生。您不要害怕,王爷马上就回来了。”
徐长吟满头香汗的勉强点了点头,稳婆不住引导着她:“慢慢吐气、呼气,对,放松一些。”
徐长吟随着稳婆的声音慢慢吐呐,隔了半晌,略好受了些。可她方觉好受,下腹坠胀的痛楚又开始浸袭她的意识。她疼得汗流满面,紧紧咬住泛白的唇瓣呻吟不止。萧宫正忙将一方帕子送到她的唇间,以防她咬伤自己,又伏在她耳边不住说着:“娘娘,您一定要坚持住,您就快做母亲了,一定要坚持住!”
无边的痛几欲将徐长吟湮没了,可仍听到了萧宫正所说的母亲二字,这二字让她涣散的意识不知不觉的又清醒了过来。
“王爷马上就会回来了,正等着您诞下小世子呢!”萧宫正不住替她打气。
徐长吟听了这话,眼底不知不觉涌上泪水,此时,她多么希望他就在身边,告诉她不必担心、不必害怕,又多么希望他能与她一同承担这份让她几乎盛不住的喜悦!
明禄赶往城外,岂料朱棣竟随军去了山中。他急得不住打转,适巧留在大军中的朱樉经过,见他眼熟便问了一声。他赶紧将徐长吟即将生产之事说出,朱樉对徐长吟倒也挺是欢喜,听罢连忙命人上山去寻朱棣。
一个时辰后,朱棣得到了消息。头一回,他未能捺住激动,抓过一匹马便冲下山,冒雨往城中飞快赶去。
雨势越来越大,然朱棣却似毫无所觉,眼前浮现的全是徐长吟的身影,她的笑,她的嗔,她的愁,她的慧黠……
六月十五,寅时。
大雨骤落,一阵洪亮的啼哭蓦然从清幽怡人的小院落里传出,亦传入了刚刚踏入院门的朱棣耳中。他急促的脚步一顿,内心骤然涌动起一股澎湃的激动情绪,立即箭步往西厢奔去。
方至院中,一脸喜色的明福已看见了他,急急迎上去,跪地拜倒:“恭喜王爷,王妃娘娘顺利诞下小郡主。”
滂沱的大雨已淋了朱棣满身,他脸上去溢出了明福从未见过的紧张。他愈发急切的往内奔去,口中不住问道:“王妃可好?”
明福起身连忙跟上,回道:“刘姑娘已替娘娘请过脉,一切安好。”
说话间,朱棣已到了西厢外。他伸出手轻轻推开房门,带着一身的风雨,轻步踏入了房中。
空气有些湿濡的厢房里正是一片笑语欢声。朱棣一步入房中,萧宫正率先望见了她,立即伏跪下去,刘丹瑶等人也连忙瞌首。朱棣似乎没有看见她们,他漆黑的双目直直的落在萧宫正臂弯中,那正哇啦哇啦啼哭不止的小婴儿身上。
萧宫正抿唇一笑,将小婴儿抱上前,小心翼翼的放入了他的怀中:“恭喜王爷,是位小郡主呢!”
朱棣的神情中又浮现了一抹紧张之色,他不甚熟练的抱住小婴儿,一瞬不瞬的盯着怀中长着红通通、皱巴巴小脸,兀自哭号的小婴儿,震惊的眼神中慢慢浮现浓烈的惊喜。倏地,他迅速走至床榻边,撩开帘幔,一眼望见卧在榻上脸色苍白的徐长吟。她脸上满是疲惫,眉梢眼角却带着满溢的欣喜。
她掀起清眸笔直的望向他,露出一抹有些虚弱的微笑,轻声说着:“王爷,是淮真呢!”
朱棣缓缓点头,腾出一手握住她的葇荑,紧紧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