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树影婆娑,徜徉的道路上,一辆马车轱辘辘的行来。
徐长吟倚在车厢内,听着车外起伏的虫鸣声,神情惬意。
朱棣凝视着她藏笑的唇角,眉头舒展:“时日虽早,玉蟹泉中却也能见玉蟹了。”
徐长吟放下帘蔓,看向他,却道:“营中不要紧么?”
“我自有分寸。”朱棣淡淡一笑。
徐长吟不知他的分寸是甚么,但以她看来,若长久怠责,传至宫里,少不得会受苛责。
她以为朱棣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岂知隔日他当真带她去了玉蟹泉。尽管奇怪他的殷勤,但她也乐于享受这份闲逸。
往后的日子,朱棣得闲便会带她游遍名山宝刹,享遍饕餮珍馐,或而以哪家孤本,哪户古籍为饵,诱使得她垂涎万分,从而巴巴的与他跑去“瞻仰”。若未出城,晚间他便会陪她下棋,或而听她抚琴,或而陪她读书写字,或而聊着名山名川,无不是顺着她的喜好。
初初,她不解朱棣如此殷切的目的,后来便也习惯,甚而期待起与他独自二人在街肆巷陌、碧林溪野畅游,与他琴音书墨,对烛夜话。而在她欢心雀跃之余,她也察觉到,她偷偷凝望他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见他时心绪不宁的时候越来越密集,而她的心也越来越摇摆不定。
是日。徐长吟收到应天府来的信。有朱柠报怨她乐不思蜀的,有霍琅云关怀问候的,还有徐允恭的,尽管字里行间带着稚气,他却像大人似的叮嘱徐长吟照顾自己,并吐露了令徐长吟惊讶的消息。谢氏已身怀有孕四月有余。徐长吟既讶且喜,未料到她竟然又添了弟弟或妹妹。
朱棣看罢信,凝视着徐长吟,一派琢磨神情。
徐长吟瞅见他这幅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她的疑惑未保持多久,便已深刻的明白过来。
已是日照三竿,寂静无声的厢房里,檀香旖旎,玉屏掩目,不见如醉好景。
房内,徐长吟悠悠醒转。她并未睁开眼眸,从薄衾中探出玉手,摸了摸身畔,无人?她微自诧异,正要缓缓睁眸,手却已被一只大掌包裹住。
“找我?”带着低沉笑意的嗓音近在咫尺。
徐长吟心头一定,眼帘微抬,对上了正自斜倚在榻畔,手执书册的朱棣。她懒懒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隅中。”朱棣在她滑腻柔嫩的玉臂上轻轻抚触,嘴角的笑兀自满足。
徐长吟神智乍醒,蓦然埋首入枕,无声叹息。昨晚一个不察,又被他给吃干抹净,一如这接连以来的日子,而她依然抵抗无能……
“你怎未去营中?”她闷声问道。
“昨夜累着了你,我自不放心你一人在家。”朱棣老神在在。
徐长吟怨嗔抬眸,知她会累,还芙蓉帐暖暖夜夜春宵?白日里带她游水遍水,晚上索求无度,他的精力可真是好!
她许久未再出声,朱棣亦只是轻轻拂拭着她的玉臂,几又牵动了她的睡意。
“你母亲的祭日是何时?”朱棣忽地打破了宁静。
徐长吟怔了怔,抬起首来,他何以问这个?半晌,她才低声道:“十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