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知在思考什么,也没有说话,两人无言对坐。
天色不早,薛静姝打算告退。
皇帝忽然道:“这些不过是民间风俗,不是祖宗定下的死规矩,不必非得一一遵循不可。”
薛静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微微点头。
皇帝这才喊来德公公,让他备轿送薛静姝出宫。
过了一日,宫里果然派出隆重的仪仗来薛府下聘。
送聘的队伍从宫门口一路排到东大街,街道两旁用帷幕遮挡,隔一步便有手持长枪的士兵把守,两边店铺早已关闭,街上不见一个行人摊贩,只有两旁房屋楼阁上,不时有人悄悄掀开窗子一条缝隙,偷偷来看这难得一见的盛况。
薛府更是早已里外清扫干净,焚香设了供桌,府里众人按照品阶盛装,一大早就候在大门外。
一直等到正午,下聘的队伍一对对抬近府里,领头的太监高声念着礼单:“……黄金两千两、白银两万两、缎千匹、宝马十二匹……”
礼单上的聘礼,足足多达四五百项。
薛府特地辟了个院子放置聘礼,院子的钥匙与礼单都在周老太君手上,皇家的东西虽惹人垂涎,却无人敢动,这些聘礼中大部分,是要作为嫁妆重新抬进宫里的,剩下小部分,则要换成别的物件添进其中。
当日与行聘队伍一起来的,还有宫里一位女官苏姑姑。
苏姑姑比之前那个李嬷嬷年轻些,品阶却比她高,而且她虽是教导人规矩的,却不一味严厉,平日说话和风细雨,让人一见便有好感。
这日学完规矩,苏姑姑回了自己院里休息,芸香让小丫鬟打来热水,给薛静姝洗漱。
柳儿在一旁捏着胳膊,薛静姝见了,便问:“是不是累了?”
柳儿摇摇头,“不累,苏姑姑比李嬷嬷好多了,人长得又漂亮,说话又温和,跟她学规矩一点都不累。”
薛静姝闻言笑道:“从前不知你还是这么喜好颜色的人,若苏姑姑长得不好,你是不是就觉得累了?”
柳儿掰着指头嘻嘻笑道:“世上有三好,好食美人和财宝,小姐你都不知道么?”
薛静姝嗔道:“什么世上三好,分明是你心头三好才对。”
“都一样都一样啦。”
薛静姝洗了脸,又想起一事,“除夕当夜收到那两个金裸子,你还回去了吗?”
“还了,”柳儿想起那两个经了自己手又溜走的大金裸子,心下有些肉疼,不过想想不是自己的东西,拿在手中也觉得不踏实,“正好那天小姐你入宫,他又来了,我就还给他了。”
“他有没有说什么?”
柳儿歪头想了想。
那天薛静姝进宫,院里伺候的人都回屋偷闲,她在院子里磨香粉,忽然听到树上有人打了个喷嚏,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原来是那个大将军又来了,他是似乎对香粉的味道十分敏感,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
柳儿忙把那些粉收起来,又对他说了句稍等,回屋把那两个金裸子拿出来。
那人打喷嚏打得满脸通红,一张冷脸看着也不怎么冷了,也没空拿凶眼瞪她,柳儿就把金裸子往树上一挂,对他道:“你今天来得不巧,我家小姐进宫去了,这两个裸子她让我转交给你,你收回去吧。”
然后那人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一直就打喷嚏,没空说话。
柳儿挠挠脑袋,对薛静姝道:“他没说什么,我看他是被香粉熏怕了,这段时间都没出现。”
薛静姝点点头。
柳儿还是有些疑惑,道:“小姐,你说他来做什么呢?每次就躲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