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金好奇地问亚伯:“他们在搞什么?”
车厢顶上有些拥挤,亚伯伸手敏捷地蹿上紧挨马车的酒馆屋顶,从瓦缝中扯下一根狗尾巴草,指着那匹马,给沙本善们讲解道:“祈福呗,你没发现么,那是匹公马,这就叫马到(倒)成功(公)。”
沙本善问:“祈什么福?”
亚伯把狗尾巴草衔在嘴里,若有所思道:“明天就是三年一度秋闱的大日子了,难怪参加相亲大会的那些马都被堵在城门外。”
凌金困惑道:“你刚不是说马比人更值钱吗?这名马相亲大会的风头还能被抢咯?”
亚伯哼哼一笑,道:“名马相亲充其量不过是一匹马一辈子的幸福,这秋闱的成败可是寄托了整个家族几代人的希望呢,你说哪个更重要?”
科考的事沙本善听二师兄谈起过,他上山前就是个落第秀才。沙本善不以为然道:“三年考一次,也不至于这么隆重吧。”
“考上了那是三年,”亚伯用草杆剔了剔牙,“没考上的就不知道几年了,连考几次也不中的大有人在,多少人从少年郎熬成了老童生,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在拼呢,至于那些没能熬出头已经老死的,就把遗愿传给下一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瞧瞧,多壮观。”说着亚伯挥鞭指了指远处。
顺着鞭子所指的方向,在人群的尽头,沙本善们望见一座孤山。这山不是太高,中间凹下去两大块,仿佛一个躺着的草书“日”字。两侧的山坡修长陡峭,在百丈高的山头聚拢,仿佛两只手臂抱拳高举,将一间方方正正的寺庙托在空中。庙里钟磐悠扬,香烟缥缈,幡旗轻舞,大门上金光闪闪的横匾刻着“登科寺”三个字。庙前长长的白色台阶如瀑布般一泻到底,上面爬满了虔诚的祈祷者,不少是躬背拄杖的老者,还有更多方巾白袍的少年,驮着大大小小装得满满当当的书篓,被压得跟老者们一样佝偻蹒跚。
沙本善不由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奇妙,我在万佛岛上都没见过造型这么独特的山。”
亚伯淡淡一笑:“嚯,什么鬼斧神工,都是花钱砸、人工凿的,就庙里那帮和尚出的鬼点子,说是为了满足求神拜佛者的需求。”
沙本善不敢相信:“这得费多大劲啊?怎么个满足法?”
“这山左右凿空,不就像两扇门么?这庙高悬中天,不就好比月宫么?鱼跃龙门、蟾宫折桂,多好的寓意,哪个考生来了还能不屁颠屁颠拱上去?本来是座无名小山,改造完,就叫龙门山了。”
“那这庙里供的什么神仙?”
“这漫山遍野的人都想求保佑,神仙早就忙不过来了,他们拜的可是名副其实的活菩萨。”
沙本善和凌金都注意到庙墙里那尊高耸入云的金黄色雕像,瑞气腾腾,祥光蔼蔼,好不尊贵!
凌金问:“什么菩萨?”
说到这儿,刚才还对那些朝拜者和和尚们不屑一顾的亚伯忽然严肃起来,语气明显多了几分恭敬:“不是菩萨,那是耽秀城最有能耐的人,也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这辆马车的主人。”
沙本善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有那么强的本领,也难怪人们都拜他。”
亚伯又恢复刚才那轻蔑的语气:“哼,这些俗人拜他其实主要是因为他当过武林第一美男。”
“武林第一美男?”沙本善轻声重复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号。
“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还没出世吧。”
当年与沙本善父亲一同经历了*事件的幸存者竟是沙本善们要找的奇人?不对,不应该是幸存者,当时所有中了毒的人不是被杀就是因失贞而被剥夺了比赛资格,那么最后的夺冠者作为最大的受益人就具备了作案动机,很可能就是投毒者。这种可能性将会令沙本善陷入对一个三重身份的认知困境:他对沙本善父亲用毒,应该是沙本善的敌人;他间接促成了沙本善的降世,又算沙本善的恩人;他有可能是五奇人之一,还会成为沙本善的队友。更麻烦的是,他会隔空取物、瞬间移动、隐身术、死亡诅咒、预知未来……而沙本善只会一个“脱杀技”,跟他交手沙本善恐怕连脱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这些只是推测,投毒者或许另有其人,而他可能只是因为百毒不侵而幸免于难,毕竟他身怀那么多绝技,再多一个也不奇怪。无论如何,这一切只有等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才能弄明白。
凌金对沙本善的忧心忡忡毫无察觉,只顾好奇:“可是,第一美男跟科考中榜有什么联系呢?拜他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