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因划开唇角而时时带着笑容的脸上,似乎都因为太过无聊的日子而显得呆滞,看着是笑,仿佛是哭,堪称笑成了个哭丧脸。
许久许久。
一笑之人出了声:“谁有花蜜?”
左手边第一个近卫默默从袋子里掏出一只小瓷瓶,递给一笑之人。
如今十三近卫腰上不佩刀,囊里不放药,全改成了小风车、小花蜜、小鸟笼、小鱼饵这样的可玩可爱的东西,以保证自家大人过山能捕鸟,过河能钓鱼,就算蹲在鸟不拉屎的石头之后,都能玩玩蚂蚁。
一笑之人拿了花蜜,涂在石头上,在石头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圆圈,让脚旁的蚂蚁绕着圆圈爬了一遍又一遍。
接着,一笑之人忽然问:“死了多少人?”
近卫朝战场看看:“差不多死了三百人吧。”
一笑之人有气无力:“那应该差不多了吧。”
近卫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语气:“应该差不多了吧。”
他们口中说的死人,当然并非高氏一族的死人,乃是燧宫死人。
此事事出有因。
六家调兵,五家战败,独一家连战连捷,不免引得其余五家频频关注,高澹暗中与明如昼通了消息,明如昼很快下令,战争总要死人,战败者需丢下一些尸体。但好端端的,让人战败也就罢了,总不能让人还丢了性命,所以一笑之人合计之后,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向同僚和天之极处要来了些犯错囚徒,投到战场之上,先严格控制着投入人数,保证他们远不到世家中人的一层,再告诉他们,若击败对面世家之人,则可一举勾销过往罪愆,从此天大地大,鱼跃鸟飞。
如此,总算达成了明如昼的要求。
输得真切,输得漂亮。
反正——
一笑之人目光飘忽。
总是要输的。
他再度幽幽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鸣金,收兵。”
如今已是燧宫大举进犯世家的第十日了!
十日之间,西、北二地,世家节节败退,燧宫步步进逼,如今世家以西方向的燧宫两路兵马,由战狂与一笑之人主持的两路兵马皆到了凤台坡处。
六大氏族族长依旧聚集在智九恺的大厅之中,阅览来自前线的战报。
不过如今除了高氏信使带来的信件还让人仔细阅读之外,其余五家信件也就只有本家关心了,反正总说“我们战败了”、“我们又战败了”、“我们又又又战败了”的加急灾难报告,谁爱看谁去看吧。
五双炯炯目光逐字逐句地看着高氏信使摊在桌面上的信件。
只见其开头写道:
如今我们已与智氏友军同在凤台坡处。
凤台坡为世家西面的最后一道屏障。凤台坡前有一关,名固安关,凤台坡后有一原,名落凤原。
固安关为一处悬崖,其下壁立千仞,若无双翼飞天,则只能通过横联两山之间的数道细细铁索。是世家一等一易守难攻之处。可若是跨越固安关,到了凤台坡上,则凤台坡后,落凤原望而无边,一马平川,只余林立城池和诸多百姓。
故此,高氏带队将军在信里大加笔墨强调了凤台坡前固安关的重要性,申明自己之前虽携战胜之威却一路后退,主要考虑的是友军太过鱼腩,未免被前后包抄,白白耗费有生力量,方才且战且退。
但是如今都到了凤台坡处,显然已经退无可退。
高将军在信中强调了自己为保世家社稷,死守此处的决心,凌厉的笔锋将白绢都划破了。但下一行,他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