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好似要笑出泪来。
分明两人都心知肚明,却有意拿回忆折磨对方。
“你们不用再喝,是我彻彻底底输了。”觞引起身,走向大厅外沿的低栏处。
雨停了,天更寒了。低栏下,是幽深不见底的湖水。
“觞引,那个赌约可以作废。”开口的,竟是虞清和。虞凄辰也出口阻止:“是啊觞引,这时候的湖水太寒,容易落下病根。”
觞引平静地立在栏前,可那身影太过凄苦悲凉,让二人不禁担忧他来。
“皇子不说话,想必是希望我跳下去。”觞引至始至终看着虞舒曜。
虞舒曜不自觉地向他迈出一步,眉眼再也无法太平。
“既然如此,我跳便是。”觞引说得豁达,只是他不敢忘记,虞舒曜来到小楼的目的即是为了杀他,这个念头,或许一直没有打消罢。
可他不甘!这次,他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来试虞舒曜!
“不过,我水性不好。”觞引笑得狡黠,对虞舒曜轻声说。
下一瞬,他如一盏浮灯从有情人手中重重坠下般,落入无情流水,下沉,再下沉,放弃挣扎,如若不能在水下与意中人久别重逢,他或许将不再浮上水面……
“觞引!”
觞引难受至极,却只能仍由着自己向下沉。在一片寂静地黑暗境域中,他似乎听见了虞凄辰呼喊舒曜的声音。
转瞬间,他能感受到周身的湖水被强力地冲开,两只有力的臂膀紧箍住了他的双肩。
他欣喜若狂,遂用尽全身气力将自己迎上虞舒曜。四肢相交、两唇相抵之时,觞引才敢确定这一霎并非黄粱一梦。他用双臂环着虞舒曜的脖颈,虔诚地将唇贴在对方的凉唇上轻轻摩蹭,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打破了这刹那的温情,而下一刻虞舒曜却如转性般含吮住他的下唇,正当觞引诧异之时,却活生生地感受到来自下唇的刺痛,还有令人生呕的血腥……
虞舒曜毫不留情,从水中大力拽起觞引,直至游到长廊口的岸边,才放开觞引。
他已立于岸上,觞引却将自己浸在水中,倔强地迟迟不肯上来。
都在等彼此开口,可谁也不甘先开口。
觞引静默着,仰头望向虞舒曜,却发觉他的脸色愈发冷戾。那眼神,比这湖水还寒上三分,让觞引不禁打了个寒颤。
转瞬之间,虞舒曜猛地从水里捞起觞引,用大手擒住觞引的下颏。力道大得让觞引生疼,比他肩上还未愈合的箭伤还疼。
“你别忘了!你说过此次入京只是为了报复我!”觞引顾不上回答虞舒曜的低吼,他企图挣脱虞舒曜的束缚,却只有落空。
虞舒曜逼迫着他对着自己的眸子,“我也说过,你要恨我,就恨得彻底点!觞引,给我收起那些试探的把戏!”
为何愤怒至此,为何失态至此,虞舒曜无暇问自己。
虞舒曜明明清楚觞引假装说不出酒名来借此跳进湖中是为了引自己救他,可在觞引如折翼的蝶从低栏出坠下时,他只知那寒人的湖水会如那夜小楼中冰凉的箭头一样伤及觞引。
于是,虞舒曜顾不上旁人的目光,顾不上因果,顾不上天下,只顾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