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觉得,虞舒曜是像这霜色的,湛然峭寒,又暗藏着一份决绝。
忽地,他想起了那日在笙阙台上虞舒曜正是身着霜色长衫!
他立即抬眸望向虞舒曜,果真发现他眉头微皱。觞引顿时了悟,或许是方才两人纠缠间将虞舒曜前几日的伤处给拉扯疼了。
觞引慌乱地拉扯开虞舒曜的华裾,直到他看见虞舒曜左肩及心口上的白纱渗出的血色。
眼前这人,和自己一样,有两道伤痕。
觞引牢牢地抓着虞舒曜的衣襟,眼眸中既有坚决也有企望甚至还有卑微。“你别以为这样就和我扯平了,你我注定纠缠到死!”
那对眸子里的恨意痴意情意,虞舒曜看得一清二楚。
正当两人沉默之际,门外宫人突然高声禀报:“皇子。兵部侍郎之女,顾浅莞求见。”
此话一出,两人的神色都稍稍变了。
“原来皇子妃正在等候皇子,倒是微臣不识趣了。”觞引整理好着装和发髻,神态自若地从床榻上起身,“素闻皇子妃尽态极妍,不知皇子可否能为微臣引见引见?”
皇子妃?觞引这话听着倒是有几分吃味儿的意思。虞舒曜暗暗挑眉,倒不曾想过觞引竟知道顾浅莞的这重身份。
他刻意不与觞引解释,向门外的宫人说道:“把她带到这来。”
原来他这寝宫是谁都许进的,觞引心里这么想着,却又不甘表现于神色之间。
“皇子,顾姑娘带到门外了。”没过多久,那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她进来。”虞舒曜沉声说道。
听着虞舒曜的语气,觞引不禁揶揄一句:“殿下对待皇子妃的态度未免冷淡了些。”
“她平日里性情温和,待会儿你别吓坏她。”虞舒曜心想,既然嫌他态度冷淡,他便做戏给他看。不过最后受气吃味的,还是你觞引。
觞引心中稍稍有些不快,自是因为虞舒曜方才那句分明是在维护自己的皇子妃。“我自有分寸。”这话虽是说与虞舒曜的,可觞引却看着宫门被缓缓推开,一位清灵丽人正低眉向他们走来。
眉目宛然,身姿绰约,倒也与其他佳人无异。只是她面上无搽脂荡粉,便将庸俗的华贵气掩了去,反是透出一股明净俊灵之气来。只凭这点,这女子就足够出挑,足够与这天下的庸脂俗粉划个高低。
觞引的心绪稍稍有些乱了,他不知虞舒曜是否会喜欢眼前这个女子。
眼下,顾浅莞已立于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朝他们行欠身礼。
“见过殿下、天师。”
觞引问她:“姑娘怎知在下就是天师?”
顾浅莞的眸子里流光婉转,“今日乃竘弋使臣觐见圣上之日,文武百官皆需穿着官服,虽说天师之位自开国以来一直空缺,可浅莞有幸见过官服图鉴,方才便照着衣服样式认出了天师的身份。”
虞舒曜原以为她只是个官宦人家的寻常小姐,这番话下来,他已对她稍稍改观。而觞引也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女子果然与庸脂俗粉不同。
“姑娘今日在宫中候着皇子怕是专程有事罢。”觞引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顾浅莞的神情微微一动,心中随即明白觞引此话是在向自己探取消息。
“方才我去向皇后请安时,皇后正巧要命人将殿下明日宴会上穿着的华服送到抟云宫来,见我在她处,便让我送来了。”
顾浅莞的遣词造句十分委婉低调,可觞引岂会不知,送华服只是个幌子罢了,皇后此举是想撮合虞舒曜和顾浅莞。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再在此处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