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皇的眼中,自己似乎只是皇兄的替代品?因为皇兄,他的名字里有着皇兄喜欢的‘曜’字?因为皇兄,宫里栽满了如火绚烂的凤凰花?
“曜”?凤凰花?
他感觉不由己地脑子里涌上很多画面,那些画面支离破碎的,就像是一股股泡沫争相升上海面……
“虞曜仪,我不大喜欢我的名字,师父取名儿的时候太草率了。只因为在觞水旁拾到我,就给我取了这名字。”穿着白衣的少年正在凤凰树下翻看师傅令他三天看完的古书。
少年穿着的白和凤凰花的红相衬着,白不让红,红不输白,反让人觉得那少年是下到凡间渡劫的谪仙。
白本是风尘外物,被那放肆的红拉进这俗世间纠缠玩弄一番,倒越发美得让人心惊了。
那少年的眼睛虽是盯着书本,但余光却打在身旁的男子身上,翻书的速度快极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书上。
“倒是你名字中的‘曜’字取得好。”那少年又道。
坐在他身旁的男子自然看出了他的漫不经心,伸出手去抚摸少年如觞水般潺潺而流的黑发:“别忘了今日是第三天了,这本古书你只看了一半不到,不怕师父责罚?”
那少年的心思被他察觉,只好抬头望着那如火绚烂的凤凰花......
“舒曜,舒曜!”
听到父亲的叫唤后,虞舒曜终于回神。
嘉元二百三十六年,秦亘国正曜军统帅虞曜仪发动兵变。一年间,正曜军势如破木,以迅雷之速占领城池。嘉元二百三十七年十二月,年仅十九岁的虞曜仪带领军队攻破都城锦城,建曜国,改年号嘉元为重曜。经两年,曜国国力强盛,百姓富裕,社会安定。
重曜一年十二月,年仅二十一岁的曜国第一位皇帝沛成帝虞曜仪,崩,举国殇。因沛成帝无子嗣,为稳固朝野,其父登上帝位,封号日曜帝,取七曜之首之意。其母封号月蘅后,取日曜伴宿之意。重曜三年,月蘅后诞下一子,为追忆沛成帝虞曜仪,取名为舒曜。
在沛成帝虞曜仪每年的忌辰里,举国百姓皆披素缟,头戴白冠,吃寒食,点长灯,以此来悼念那位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人。
也许世上真存在这种人,时光无情地压迫着人们遗忘什么,但这种人经时光的打磨后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依旧高大鲜活。
清晨醒来后,宫人帮虞舒曜换上母后准备好的皓白素衣。他清楚地记得今日是皇兄的忌辰,今日准备的一切,是为了追忆他从未亲眼见过的皇兄。
不幸地是,他厌恶虞曜仪。
洗漱过后,虞舒曜按照惯例去到父皇和母后的行宫请安。
出了自己的抟云宫后,便是一条长廊。因今日是他皇兄的忌辰,日曜帝命宫人同百姓一样披白衣,戴白冠,在宫中各处挂起白纱,点起长灯。
他穿过长廊时偏偏起了阵寒风,悬挂在长廊两边的白纱便自顾自地飘起来,白色的人影和昏暗的灯光在白纱上影影绰绰地,让他心中平添几分压抑。
因今日没有课业,请完安后的虞舒曜匆匆回到抟云宫,退下宫人。
从八岁起,每年今日是他无法逃出的噩梦。
虞舒曜八岁那年,沛成帝忌辰,同今年一样,宫中弥漫着肃穆的气氛。在抟云宫里,一个单薄瘦弱的孩子躺在榻上,身体弓成虾型,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出他的不适。他用尽全力压抑着身体里莫名的剧痛,额上不断渗出细细的汗。
抟云宫内的轻纱被风无情吹着,好似在风中展翅欲飞的蝶。
那时的虞舒曜毕竟是八岁的孩子,从未经历过的剧痛已让他失了神志,自然没能注意到轻纱背后的陌生男子。
那男子喃喃自语:“痛吗?只怕抵不过我当时的十分之一。”
从四年前的记忆中回神,那股快撕裂身体的痛感再次侵袭。那痛感从心中溢出,像洪水猛兽般凶猛,又如银针般尖锐,拼命地钻进身体各处。
从八岁到十二岁,这痛感每年剧增。可每年的这时,他的父皇母后皆沉浸在哀伤之中,从未发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