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映澜懒得躲闪,随手挥出一道无形劲气,截停来势汹汹的水流。
这一刻,容晟不禁生出错觉,他置身的时空仿佛凝滞在容映澜手中,他不敢眨眼,满是惊讶地看着那只手接住杯盏,指尖轻轻一点,一勾,再度流转,泼出的水竟像一条受驯的蛇,盘旋,倒游回杯中……
整个过程弹指一瞬,却好似放慢数倍,容晟瞧得入神,当这盏茶“嘭”的一声搁在案上,他方惊醒,劝道:“少爷别急,我先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说着,启窗望去,原是一名伍长骑马拦在中央,他环顾四周,振振有词:“奉命开道,闲杂人等速速退散!”一声令下,身后的几名士兵便开始驱逐沿街的百姓。
容晟当即认出这些人的身份,心道:宁王府出动卫队,必发生了大事。于是偏过脸,默默递了个眼色,见容映澜不耐烦地点了点头,他吩咐车夫调转马车,退让路旁。
不料此举引来那伍长的怀疑,他下了马,站到车窗前审问:“你是谁?要去哪里?”
容晟淡淡道:“京城人士,回家。”
“家在何处?”
“喏,不远。”容晟指了指某个方向,“算是宁王殿下的邻居。”
“胡言乱语!”伍长不信,伸长脖子往窗里看,“车上还有谁?统统下来接受盘查……”只一眼,他怔在原地。
靛蓝帘幕后,有半张脸缓缓转过,如跳脱乌云的弦月,溢出濛濛光辉。
这时,又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疾驰赶来。见此情形,领头的一人急忙勒马,跳上前,按着兀自呆愣的伍长一同跪地,“卑职驭下不严,惊扰了小侯爷骖驾,罪不可逭。”
气氛冷了半晌,容晟挪到一旁,换容映澜探身询问:“你是宁王府的参军?”
“是,请小侯爷恕罪。”
那参军语气镇定,手心却捏了把冷汗,暗道自己的手下冒犯谁不好,偏偏要犯太岁。
容侯一门,世代勋贵,蒙前朝镇国大长公主庇荫,连当今圣上都要对其礼让叁分。这唯一的独苗,容小侯爷,出了名的百无禁忌,他若真计较起来,任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即便宁王是他的亲表舅,也不见得有几分薄面。
参军心中忐忑,耳边忽传来对方轻轻叩击窗沿的声音,他抬起头,那双冷星般的眸子正俯瞰众人,“虽说表舅父历来谈不上低调,但主张部下当街纵马、搅乱市井,这阵仗我倒是头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