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来马场驯马,却碰上了蓉美人也来了,甚是奇怪呢。”陈美人谑然语着。
亦辰并不理会,只定视着如昔,“朕问你在这做什么?”
如昔颔首,“臣妾记得昔日在围场,皇上答应过臣妾每月有三日的驯马机会,今日正好暖阳高照,是以臣妾前来履行皇命。”
“……”他记得,是有这么一说……
欠礼,“现已驯马完毕,臣妾告退。”
亦辰微抿了唇,她就这么想躲着自己么?微眯的眼中些许凌然,如昔起身颔首自那人身侧而过,袖中双手紧握成拳,不让自己显露出丝毫的虚弱来,苍白的脸上柳眉微蹙,眼中的清明点点淡去,每走一步,便离那人远了一些,心弦也便松下一分,浑身的疼痛便更浸入心,微顿,紧闭双眼掩下晕眩,继而又才起步而行。
王德胜躬身颔首,却还是免不了些许虚汗,那人鹰目渗冷,已然将盛然怒气展露无遗,可她却恍若不知,淡然离去。亦辰冷然握拳,她还在反抗,不愿向他求救,不愿向他承认妥协……这样的倔强这样的叛逆,他绝不容许!
转身,薄唇紧抿,怒声尚未出口,却已经身形忽动,向那人直奔而去,只因那刻,兰若翩然,那人犹若花瓣飘谢,颓然倒地。
王德胜亦是连忙奔上前去,如昔勉强虚睁着眼,却是连那人的影子也模糊不清,那想要推开他的手,更是显得虚弱无力,她就连这样都还抗拒着自己,亦辰深邃的双眸染上些许异样情绪,似恼怒,似失落,似无奈,似叹息。
将她拦腰抱起,亦辰翻身冷视陈美人,薄唇紧抿,虽是一言未出,却叫陈美人霎时间如置雪地。不待她申辩言说,亦辰回身大步离去,“把罗御医给朕叫来。”
宸清宫,如昔闷堵的胸口让她额汗密出,挣扎着想要摆脱那窒息的痛苦,却似被绊住了双脚,动弹不得。
亦辰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凝视着睡亦不安的如昔,“如何?”
罗御医躬身于堂中,“这……”
见他踟蹰,亦辰侧首视之,略显不耐,“说。”
“臣罪该万死,蓉美人,已有两月的身孕……”
剑眉微滞,默而不言。
罗御医不敢抬首,只躬身道,“推算日子,应是在围场期间有了喜孕……”
“……”
“皇上,是保胎还是……”罗御医试探的抬首,若非情节复杂,他是断然不敢求问于上的。
亦辰回望了一眼如昔,也许,她有了孩子,会乖顺许多吧?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罗御医却是颔首扣礼,“臣斗胆,只因蓉美人先前服用过一品红,此刻又似受了冲撞,血瘀于胸,气结难通,胎位极为不稳……”稍作停顿,终是长吸了一口气,“即使顺利诞下皇子,也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是个残子……”
“……”无意识的紧握了手,却听的榻上人不适呻吟,回神才见自己握着那人的柔荑,微松了手,目光被她憔悴的面容所凝,一品红是她故意服用的?想起那日她说过,要自己放心,她不会有孕,难道指的就是这件事么?为什么,宁可受这般苦楚也不肯诞下他们的孩子!?
“臣惶恐,请皇上示下……”
“……”
王德胜躬身礼着,终是道,“美人现下身子这般虚弱,只怕还经不起那滑胎之苦……”
亦辰回神,大袖轻挥,罗御医应命而退,王德胜亦随之出屋,以他近侍皇帝多年,只怕这个孩子,保不住也得保……
如昔浑身冒着虚汗,梦中似奔命于迷林,藤蔓蛛丝缠绕其身,惶惶不得解脱,娥眉紧蹙,看得亦辰心郁不悦,无意识的伸出手去抹平那突起的愁殇,额间传来点点凉意,如昔终是魂归清明,勉强睁了眼眸,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浑身的阵痛让她动弹不得,干涩的唇瓣微微轻颤,“皇上……”
听得她的轻唤,亦辰回过神,微滞,收回手,“醒了?”几分怒意几分谑然……
只一声,让如昔的心重归沉静,她竟以为他是担心她的,呵,多么可笑的想法,再度强撑着睁开双眼,继而力撑床榻想要坐起身来,却被那人忽的按下,“御医说,你有喜了。”
“……”惊愕,却是牵动了胸前的闷堵,阵阵闷痛袭来让她呼吸也见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