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沫却肃了神色,“娘娘,就是因为您太过宽宏仁慈,这些奴才才敢仗势欺人,若是轻饶了,日后谁还把这宫规记在心底?”
仗势欺人,也无非是仗了唐才人的势,林妍柔略微垂眸,玉颜带忧,轻叹一声,“罢了……”
璃沫见状略有垂眸,继而转向那二人,“娘娘饶恕你们,还不赶快退下?!”
二人对视一眼,迟疑的看向那宫女,“可这……”
“怎么,娘娘想保个奴婢也不行?”璃沫一声轻斥,二人匆忙礼退,“奴才该死,奴才这就走。”
林妍柔见二人离去,欲言又止,终是上前扶了那宫女起身,却见那人连忙退缩了几步,怯怯的埋着首,身形微颤。
林妍柔微惑不解,钰儿上前扶过那宫女,“我家娘娘救了你,你还怕什么?”
却见那宫女抬首看了一眼林妍柔,泪线不断,忙又垂下首去,林妍柔蹙了柳眉,眼前人似有几分熟悉,“你抬起头来。”
那人却又是连忙后退,摇首不应。钰儿狐疑的拽住了她,却是一惊,看向林妍柔,“娘娘,是那个医女!”
林妍柔恍然,难怪她记忆深刻,当日给她送来有麝香的汤药,正是这个医女!
璃沫似有不解,“娘娘认识这宫婢?”
林妍柔失神未回,却是微微点头,“见过一面。”虽只一面,可其中的渊源让她也难以忘却。
钰儿护主心切,已是一把抓住了那人,“快说,是谁指示你陷害我家娘娘的?!”
林妍柔咬唇不语,直视那人,钰儿的问题,也是她想知道的,璃沫似有所觉,遂道,“婕妤娘娘心慈宽怀,适才又救下了你,你若还有良知,就该知恩图报。”
那宫女看了一眼璃沫,又怯怯的埋下头去,微微哭泣着,“奴婢不敢说,娘娘饶了奴婢吧……”
林妍柔终是出声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听命于人迫不得已,罢了,过去的事我已不想追究,你走吧。”
那宫女抬首不置信的看着林研柔,“娘娘肯放我走?”
林妍柔默然垂首,钰儿却有些不愿,“娘娘,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当日若非唐才人及时发现,娘娘可怎么办啊!”
听见唐才人三字,那宫女身形微颤,慌忙摇首摆手,“不关唐才人的事,都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不关唐才人的事!”
她这一语,在林妍柔心中激起层层悸动,不自觉迈前一步,惊声问道,“你说什么?”
那宫婢却已然吓呆的模样,口中只反复语着,“不关唐才人的事,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记忆霎时间回到当日,媶儿手中掉落的药单,唐才人清早送来的香囊,这个医女送来的汤药,唐才人惊而不乱的安排,御医最终的断定,一切的一切,如同被丝线连接起来一般,冲撞在她的脑海……
林妍柔身形虚晃,一个趔趄不稳,璃沫忙上前扶住,看向那宫婢“你把话说清楚,什么事与唐才人无关?”
林妍柔咬唇默声,心底虽已猜出七八分来,却还是想听个真切,直视了那宫女,“你说!”
宫女怯怯的看向诸人,泣泪肆虐,璃沫终是神色肃然,“你怕得罪唐才人,难道就不怕得罪婕妤娘娘,得罪皇后娘娘么?!到底是什么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宫女连忙跪倒在林妍柔身前,哭声祈求,“奴婢有罪,奴婢知错,奴婢不该伤害娘娘,奴婢知错……”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林妍柔苦笑质问,“若不是有人指使,你又何必冒险做那样的事?”听着似问,可答案却已然若揭,难怪,她能知道那药有问题,原来,是她安排的……一个深闺淑女如何能仅凭气味便知汤药有异?原来如此……林妍柔苦涩的泪水沿着眼角滑落……
钰儿亦是受惊不少,但比起林妍柔那痛心的神情,也算稍微缓和几分,“璃沫姑姑,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可否劳烦姑姑代为回禀皇后娘娘一声?”
璃沫担忧不减,“婕妤娘娘当心身子,奴婢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这宫里由皇后娘娘管制着,娘娘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大可找皇后娘娘诉说,皇后娘娘定会为婕妤做主的。”
林妍柔勉强勾了勾唇,却是苦涩至极,“研柔无能,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还请姑姑代为转告皇后娘娘,改日,研柔定当前往懿和宫请罪。”
璃沫将林妍柔转于钰儿,欠身礼着,“娘娘放心歇息,皇后娘娘素来体恤娘娘,但请娘娘顾念身子。”
林妍柔略微点头,强掩泪意,“姑姑费心了,研柔改日再去懿和宫看望皇后娘娘。”
璃沫欠礼而退,林妍柔在钰儿的搀扶下返回筱雨宫。临末听得几句笑声,钰儿抬目望去,正是如昔几人采摘芙蓉花,心里的怒气滕然而起,林妍柔感觉到她手的力度顿变,遂亦看去,那一抹浅粉莲衣,如今只让她心痛无比,那清脆笑声,让她紧咬的唇瓣渗出几丝血腥气息,轻颤的唇瓣无声的呐喊着,为什么要骗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