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吩咐下去今晚去寿阳宫用膳,姜忠得令后便派一小黄门前往寿阳宫,通知张贵妃早做准备。那小黄门得了令便火急火燎地赶往寿阳宫,中途不敢停歇,生怕自己误了时辰误了事。
寿阳宫内,月半黄昏时,张贵妃所居寝殿内早已点上了烛火。那灯光透过茜色纱窗将院子照映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张玉儿落座在靠窗的位置,眼睛盯着那琉璃罩里忽明忽灭的灯火出神。
她身上早已换下了百日那套面见高行也时繁复华丽的衣裙,发髻上的头面发簪也卸下一些,一幅岁月静好,办理残妆的美好模样。只是屋内的气氛并不怎么轻松,张玉儿手肘撑在下巴处,眉头紧蹙,心中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周围侍奉的宫人无一不是紧绷着自己身上的皮小心侍奉,就连服侍久了的有福和青花亦是时刻谨慎,垂手恭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候主子的吩咐。
张玉儿盯着那灯火,眼睛似是酸了,她忽地闭上眼,一旁等着侍奉的青花适时地上前去使她能够靠在自己身上,又抬起双手轻柔的为张玉儿按着太阳穴。
这一套动作是青花做熟了的,她自小服侍张玉儿,对于她的喜好和习惯了然于心。从她闭眼那一刻,青花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以至于主仆俩日常琐事几乎用不着张玉儿开口吩咐。
青花也是十分的体贴,心知自家主子心中烦忧,便有意为张玉儿排忧解难。她手上动作未停,嗓音压低到足以让人感到舒适的程度,适才开口道:“主子可是为了白日里的事所烦忧?”
张玉儿本静静地享受着底下人的伺候,原本因按摩舒展开的神经,在她出声询问后又紧绷了起来。再一睁眼,便不同于紫宸殿里那般娇弱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肃杀之意。
她美眸圆睁,唇角紧绷浑身透着一股凉意,若说白日里紫宸殿里的张玉儿是只柔弱无害的小猫,那此刻的她便是比作猛虎下山也不为过。她红唇微启,“呵!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毛丫头,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若不是当着陛下的面,本宫定要将她剥皮抽筋,将她的皮肉做成灯笼。”
这一番残忍之语并没有吓退青花,而是习以为常地继续为她按摩,似是早已习惯对方的残暴似的。青花丝毫未曾露出半点怯意,她沉着冷静地为主子分析利弊。
“这秋贵人奴才打听过了,家世不显,父亲不过一个五品官,和咱们家老爷没法比。选秀时也是无才无德,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还是最末位选进来的。这几年在宫里也未曾兴风作浪,是个老实人,前些日子被内务府克扣得厉害,衣食短缺大病一场,人差点就丢了,最后还是被珍嫔接济这才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