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就会出现那个被拔管的男人,刚开始是那个男人的脸,后来就会变成高舜的脸。
汪洋睡不着,后半夜的时候,七楼总是特别安静,除了微弱的人的呼吸声和仪器的低鸣声,就什么也听不到。
这种感觉让汪洋觉得窒息,他需要时时刻刻将医嘱翻出来念几遍,要一遍一遍地看着“……血块吸收后,病人基本会醒来。”才能感觉稍稍好一点。
实际上,七楼一直很安静,躺在这一层楼里的人都安静地睡着,整个楼层一共也只有五个护理员,白天三个,晚上一个,轮流值班轮流休息。
他们的工作内容就是负责给安静地睡着的这些人擦拭身体,以及监测各项数据,每日一次上报。
护理员们很少在楼层里聊天,每天一开工,就轮流进入病房里给睡着的人擦身体,调节各种仪器,再观察一次最新的数据。
等忙完这些的时候,一整个白天就差不多过去大半,他们再分批次巡查一下每个病房,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他们就会缩回自己的办公室里。
汪洋是这里面的一个特殊存在,他跟进来的时候,这里面的五个护理员还很不习惯,但因为汪洋秉持着隐形人的原则,大半时间都陪在高舜的身边,顺带接过了高舜身边所有照料的工作。
汪洋全部学着做了起来,虽然护理员够专业也够细心。但是汪洋依旧不喜欢也不能接受他们将高舜像个木偶似的,就那么翻过来翻过去地将他脱光光了,然后擦拭身体。
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汪洋从噩梦中惊醒后,实在受不了这种随时会窒息的感觉,坐在高舜身边手贴着高舜的心口,确信那里还在有力地跳动着之后,悄悄滴爬到了高舜的病床上,蜷缩在他身边,听着高舜的心跳声入睡。
这之后,汪洋终于在这个七楼中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继续走下去的支点。
汪洋开始习惯于蜷缩在高舜身边入睡的姿势。
十七小队的成员们开始重新执行任务,康巴成了新的队长,不过他坚持自己是代队长。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他们会轮流过来看高舜,也顺便给汪洋带一些他需要的东西。
而实际上,除了一些不能带的违禁物品外,十七小队带进来的东西几乎把高舜的病房整装成了一个家,除了一般吃喝的东西,还有好一些娱乐的东西。
汪洋和外界的联系几乎全断了,他像被折掉了翅膀的飞鸟一样,自愿被禁锢在这里。
在半年后的一天,十七小队的成员刚刚探视完高舜离开,热闹的病房里忽然变得安静了。汪洋踟蹰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重新坐下来。
找了一本书,翻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对着高舜一字一句地讲完后,自己吃吃地笑了一会儿,笑着笑着,他捉住了高舜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