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闲庭漫步似地朝社区后面的一条老街上走,一边调动全身感官来感知周围的环境。
直到他踏入了人烟稀少的老街后,他才终于明白了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来自何方——街尾两个面熟的小痞子装扮的少年。
他借着路边轿车的后视镜往斜后方看去,不巧正看到那张精致的脸上闪动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件麻烦事,但他的心情陡然就变得好了起来。
他继续做着漫无目的的样子闲逛了一会儿,可后面跟着的两位少年依旧蹩脚地猥猥琐琐地跟在自己身后,一直没有上前。
他沉吟了一下,悄悄地四外一扫,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夹口巷子,他故意一顿足,做出发现了什么的样子,加快了步伐就朝那个夹口巷子跑去。后面跟着的二人明显怔了一下,而后,高舜便听到两人中那个叫汪洋的漂亮少年急了:“操,果然被发现了,快追!”
高舜先一步跑进了夹口巷子之后,猫一样地顺着一面墙用足一点就翻进了一个人家的院子,然后又从那个人家的院子正门走出来,重新绕到夹口巷子那边去。
巷子里的两人看到自己跑进来后,高舜的影迹早已不见,不由一阵火大,正骂骂咧咧地垂着墙,高舜悠闲地靠在巷口外面的墙壁上,听着壁脚。
“操!让他跑了!”汪洋的声音说道。
“洋洋……额,汪洋,算了吧。我就说他早发现我们了。反正就是堵上了,你也打不过人家的。”是上次跟在汪洋身边的另一个少年。
“二木!”汪洋暴躁地低吼,“你他妈到底站哪边?”
“我当然站你这边的。”二木立即表态,这种时候忠心是妥妥的必须有。
“但是……今天这做法可不像你,你不是一直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又没人给钱,我们为什么非得敲这个小子一通暗棍啊?”
高舜在巷子外面听了不禁微微挑眉,问得好,他也想知道。
良久,汪洋道:“你要不乐意,我下次自己干,问那么多干嘛?”
“我没说不乐意啊……”二木嘟囔,“不过问问嘛!是不是上次那事儿你觉得特别跌份,所以想从他身上找回场子啊?”
“操……”汪洋低喃,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着,走到巷口的时候,齐刷刷地傻在了那里。
高舜支起靠在墙上的身子,目光淡淡地飘向两人,而后停留在汪洋的身上,随即不由自主地蹙眉,好像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小孩儿变得更像野生的了。
头发拉拉杂杂都长到了脖子了,耳朵上面叮叮当当的玩意儿又多了四个,一个好好的耳朵差不多都要穿到底了,而身形却更瘦削了。
他看到自己半靠在墙边的刹那,眼里茫茫地滑过了一些难堪。
高舜抓住了他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心里默默咀嚼了一下,突然像是能明白对方这种感觉的由来。甚至有种共鸣——不单单是因为上次,可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有这样一个人让自己陷入这种莫名的难堪里。
这种感觉就像,虽然自己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掩藏了多少脏污和糜烂,但总是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自己与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所有人都在生活的泥潭里挣扎,只是自己挣扎得力不从心而已。
但有一天,忽然有人将生活里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扯走,让自己人生和生活里最肮脏不堪的东西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