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从钢琴凳子上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朝台下微微鞠躬,再抬头时,目光猝不及防对上礼堂贵宾区座位靠中间的一道漆黑目光。
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中式西装落座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他后背五分端正五分慵懒靠着椅背,西裤包裹的两条长腿自然而然地交叠,气质矜贵,修长窄瘦的大手还在鼓掌,一张俊美的面却淡淡地看着她。
是祁肆礼。
温杳吓一跳,神思都恍惚了一秒,跟那双黑眸对视好几秒,直到礼堂里由校董带头扬声再度响起一阵热烈掌声,她才回过神,心虚地不跟祁肆礼对视,移开视线,就退去了后台。
一到后台,温杳心里只呼完蛋。
他应该不会生气她没有告诉他她要在校庆晚会上表演的事吧?
祁肆礼几天前就接到了北林大学校董事会的邀请,当时助理李觅递过来请柬时,祁肆礼公事忙的昏天黑时,瞧都没瞧请柬一眼,让李觅给拒了。
当天晚上北林大学的校董陈锋不知道从谁那里拿到了他的手机号,打来电话说他的未婚妻温杳会在校庆晚会上表演钢琴曲目,祁肆礼便应下了。
这几天微信上跟温杳聊天,祁肆礼一直在等她主动坦白,并且邀请他去看她表演,结果直到今天,温杳一个字都没提。
在她上台之前,舞蹈和歌曲全都由校内容貌姣姣身材婀娜的女生表演,祁肆礼一直无心台上,握着手机跟唐雎闲聊,等她上台,祁肆礼才收了手机,肘抵着椅子扶手望着台上。
她弹奏时,全场只一束灯光打在温杳身上,她穿一件流光溢彩柔软如水的白色绸缎礼服裙,全身心演奏着旋律感十足的钢琴曲目,直到演奏结束,全场自觉爆发出一阵雷鸣掌声,她过来鞠躬致谢,瞧见他坐在台下,一瞬间如受惊小兔,杏眸里都是讶异和慌张。
“祁总好眼光,温小姐不光成绩优秀,容貌姣好,竟然连钢琴也让人如痴如醉。”当时递来请柬的陈锋在他耳边恭维道。“她自然哪哪都好。”祁肆礼毫不谦虚淡声应下夸赞温杳的话,目光追寻着那道纤瘦身影退到后台,再也瞧不见时,舞台上另一个节目演员上场,他拿起扶手上的大衣外套起了身,对陈锋道:“抱歉,公司有事,先走了。”
陈锋知道祁肆礼是看过自己女友表演后再无心久呆,没有挽留,反正他到场过就好,他笑着起身相送,“我送送祁总。”
“不用。”祁肆礼单只手摁着陈锋的肩膀,没让他起身,“我认得贵校的路,陈董事继续看节目。”
温杳回了后台,打算换掉礼服穿上便服去校内停车场找祁肆礼的车,率先等在车边主动跟他道歉时,却发现她放在后台椅子上的毛衣长裤和羽绒服统统不见了,只手机还放在上面,她看见林李,忙喊:“林李学姐,你见到我的衣服了吗?”
林李正忙着给一个同学上妆,她抬了抬头看过来,道:“没有了吗?我没注意,是被人不小心拿走了吗?”
“……”后台这里没监控,温杳等在这里也不可能等回来她的衣服,她只能先回宿舍换一身衣服了,她看了眼手机天气,室外温度零下三度.
“……”从礼堂到女生宿舍其实也就五分钟的路程,温杳咬咬牙,捏着手机一口气出了礼堂后门。
正要绕近路从图书馆后面的小路过去时,肩上猝然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羊毛大衣,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冷檀木香,不等她回头,双膝和后背就被人抱起,她径直被打横抱起,温杳低喊一声,手臂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子,仰头看他,“你怎么出来了?”
闻到冷檀木香的瞬间,温杳就知道身后是祁肆礼了。
她本来是一只手环住祁肆礼脖子的,心神渐稳后,另外一只手又紧巴巴地攀住了他的脖子,脸下意识蹭了下他颈间。
“穿这么少乱跑什么?”祁肆礼抱着她往她相反的地方走。
他步伐走的大又稳,温杳被他打横抱着很安心,她撒娇着说道:“我的常服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只能穿礼服回宿舍了。”
“不知道给我发消息让我给你送衣服?”祁肆礼眸色看她。
温杳嗫嚅道:“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看节目嘛,想着你这段时间公司事情太多太过辛苦,眼下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松,我自然想让你多看一会。”
到了停车场,祁肆礼单只手开了副驾车门,将温杳放进了副驾座位上,他绕过车前,上了驾驶室。
车内制暖很快,不一会温杳裹着羊毛大衣都开始嫌热,她把祁肆礼的大衣脱掉折好搁在腿上,看向祁肆礼,问:“你没生气吧?”
“生气什么?”祁肆礼将车子驶出停车场,往校外开去。
“就是我没告诉你我要在校庆晚会上表演的事。”
“我有这么爱生气吗,杳杳。”
“……哦。”温杳细想也是,她不再想这件事,转而看向祁肆礼车子行进的方向,问:“你带要我去哪?”
“公司。”
祁肆礼公司在祁氏集团大楼内部,50层到60层的职员都是祁肆礼的下属,即便是50层到60层才是祁肆礼的管辖范围,但自从踏入祁氏集团总部大楼,一层三位衣装靓丽的前台见了祁肆礼进来,纷纷起立恭敬喊人。
“祁总下午好。”
温杳下了车身上就披上了祁肆礼的大衣,快到脚踝,又穿的是跟礼服相配的细高跟,她走的慢,祁肆礼牵着她也跟着放慢了步伐,也因此一路上收获了不少的注目礼。
直到进了总裁专属电梯,温杳才稍稍松口气。
她挠祁肆礼的手心,“你刚才好冷,人家跟你打招呼,你头都不点啊。”
祁肆礼回捏她的手心,淡声道:“杳杳,每一个员工跟我打招呼,我都要点头的话,我的头早晚会断掉。”
“……”也是这个道理,光她从一楼大厅走进电梯遇到的员工都不下三十个,更别说一整栋楼了。
祁肆礼办公室在60层,电梯抵达之后,祁肆礼仍旧牵她出去,幸运的是不用经过格子间,不用再被他的员工偷偷打量,但会经过他助理的工位。
他助理是个年轻男人,但面相看起来利落又沉稳,见了祁肆礼,起身绕过办公桌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祁总。”祁肆礼带着温杳进去,淡声吩咐李觅,“去买一杯热可可和两块蛋糕。”
“好的,李总。”李觅给两人关了办公室大门。
温杳一进办公室,就松开祁肆礼的手,脱掉了羊毛大衣,他办公室暖气充足,好似暖春,她把大衣随手搭在皮质沙发的靠背上,再看向祁肆礼。
他也在脱西装外套和马甲,最后只剩一件布料精良的白色暗纹衬衣裹着极窄却极其有力的劲腰,他把西装外套和马甲搭在衣架上,似是察觉到她的瞩目,偏头看过来。
温杳轻咳一声,面上热了一点移开视线,看向他的办公室。
格外沉稳的黑曼巴风,面积应该有九十平,宽敞的室内放置了一套价格不菲的紫檀木办公桌和一组黑色真皮沙发,三面都是落地窗,高度可俯瞰整个宁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要是天气晴好,温杳觉得都可以更近距离地看白云,但今天是个阴天,只能感知到浓浓的灰蓝色雾霾。
李觅敲门送进来热可可和小蛋糕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