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别说离开这蓝莲教了,就算是这房子,就算是这床,他也决计无法逃离,寒潭衣不是什么糊涂人,自然对当下的情况十分的了解,微微的挣扎的几分,他便选择了放弃,就这般的坐卧在床面之上,斜眼看着那门所在的方向,渐渐的又有些迷糊了起来,甚至连自个心里面,脑里面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就这般的状态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有人将饭菜送来的时候,才把这个少年思绪拉了回来。
算不得有多么的丰盛,小小的托盘之上,不过是一碟青菜,一碟黄豆,再加一碗米饭,连半点的油腥都没有,这若是换做了以前,这样的饭菜,对于寒潭衣而言,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下咽的,祁连山上的日子虽然算不得十分富足,但那山林之间的飞禽走兽,在他的眼中,那才算得上是正食,这什么一日三餐这类的,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起来,可眼下,这肚子里面的感觉,那可骗不了人,饭香渗透而来的时候,居然让他有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就恍若自个随时都能将这些东西全塞进肚子里一般,这也是,自从昨儿个夜里到现在,他也算是米粒未进,有这样的状态,那也显得十分的正常。
侍女并没有说话,就连自身都没有打算做任何的停留,将那餐盘放到了床边不远的小凳之上,转身就打算往外走,寒潭衣有尽力的将自己的身子往前挪动了几分,尽量的让自己靠近那食物,这右手刚准备拿起筷子的时候,他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忙叫住了那侍女:“你们家小姐,现在在那儿呢?”
被这么的一问,那侍女的身子自然就停了下来,她不过是这蓝莲教内的一个小角色,就算是像寒潭衣这般的外来人,也不是她能够轻易招惹得起的,转过身来的时候,那脸上,多少有些为难的神色,这嘴唇有些轻微的蠕动了几分,就像是要说什么话一般,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等她真开口的时候,那声音已经显得十分的平和了,很显然,这一刻,她说的话,要么就无关紧要,要么就不在真实了:“圣女只是让我给你送饭来,公子你若是嫌饭菜不合适,可以和我说,至于圣女现在在哪儿,这个我也不知道,还望公子不要为难我才是!”
这话说得不短,而且言语之中似乎没有丝毫的低劣的姿态,说道自个的时候,那都是用的我字,这还真和一般的大户人家,名门正派有所不同,当然了,现在可不是去争究这些的时候,对方的言语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层面,寒潭衣也自然不能再问下去,当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话,示意她去了,一下子,整个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饭菜这种东西,摆在人的眼前,原本就有些吸引力,更何况是此时,他已经饥饿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是更加的难以忍受这诱惑,这心里面也不去顾及什么,当下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其实也对,现在的他就和那案板上的鱼肉没有任何的区别,别人要拿他怎么样,那就得怎么样,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耍什么手段!
匆匆忙忙,这两碟的食物,那都算是进了肚子,寒潭衣胃里面都有了些胀意,看着这空空如也的碗碟,他忽然间有些泛起困惑来的感觉,这眼光死死的盯着,就仿佛不愿意相信这里面的东西居然会是自己消灭的一般,可这已然是事实,自然就改不了,看了一阵,他忽然间笑了起来,想想自个曾经的自己,也未免太做了些,要知道,就这般的粗茶淡饭,还有好多人是求也求不来的呢?
用过了餐饭,那种饥饿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整个人也觉得舒坦了几分,他微微的挪动了一下腿脚,甚至连那大腿之上传来的酸麻感觉都消失了很多,稍微用点力控制一下,也能勉强的从床上坐起来,当然了,走路什么的,还是觉得有些不方便,走上个两三步,就得搀扶着墙面一下,借以做一下调节,所幸的屋子算不得大,自然也花费不了太多的光景,过了门,是一条笔直的走廊,算不得宽阔的同时,还显得有些狭长,一面是墙,挡住了整个右手边的风景,正好用来做搀扶的地方,寒潭衣的心里面,在这一刻有些犯糊涂的味道,他原本以为在这门外,定然有人在环视,可此刻看来,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都不知道这些人是对自己的麻药放心,还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个少年人会逃掉。
长廊之上,或许四周的景致,被那些树木竹叶之类的一阻挡,还真有些看不透彻的味道,可一旦走过了那长廊,视野一下子就变得开阔了起来,亭子也好,流水也好,一个在桥面之下,一个在桥的那一头,交织在一起,伴着那咚咚的流水之声,还真有些世外桃源的风光,古琴轻架,石桌凳绕,缕缕香烟顺势而上,虽然没有什么人在,但那场景,配搭着那绿叶和朵朵不知名的红花,简直有种如诗如画的绝美感觉,让人不由得看得呆了。这一刻,原本因为竭力而显得有些疲乏的寒潭衣,不知道这双腿之间,又哪儿来的一股力量,非要挣扎着到亭面上不可。
当然了,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难以完成的事情,虽然到头来,这少年人的脸上有些泛红的姿态,但他的身子,还是做到了那石凳之上,远处看亭和坐在亭中往外看,那原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这一点,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他的手,轻轻的放到了琴弦之上,缓缓的抚摸着,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一般,那目光,也瞪在那水面之上,水流的速度,算不得太快,撞击到那些细小的积石之上,形成一道道不起眼的漩涡来,那风,似乎也很有时宜的来到,微微的吹拂在这个少年的脸颊之上,带动着那缕缕飘散的头发向后洒了开来,多少有些飘逸的味道,这感觉,显得更外的清新,花香水痕,清风游鱼,远远的比那床面,让人觉得更加的舒坦几分。
“你的药性还没有完全的过,怎么能出来呢,这要是?”声音是从他的身后响起的,有些着急的味道,可这言语没有说完,她便停了下来,似乎觉得自己这般的说有些不妥一般,寒潭衣并没有回头,这个声音纠缠了自己好几个时辰,他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可这心里面,却也跟着害怕了起来,连回头去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自己这般做了,就更加的难以忘怀了,水玲珑也没有过多的去在意他这样的举动,她缓缓的走到哪琴身边上,也将那手,放到了琴面之上,似乎也在感受些什么一般:“想不到公子也是一个爱琴之人,这倒是有些不符这江湖人的习性了!”
“江湖嘛,原本就是这般,打打杀杀,那也是常事,脑袋都不是自己的,又那有什么时间来附庸这些风雅,要有去在乎这琴曲的时间,还不如去专研那一招半式的来得实际,说起来,到是我辈,有些不务正业了些,我也不会什么琴啊,笛啊这类的,只是!”说道这儿的时候,寒潭衣突然之间停了下来,这思绪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言语之间,又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一般,他也就自然不顺着那话去了,低埋着头,思绪似乎也有些凌乱的姿态,半响才微微的叹了口气:“你能替我弹上一曲明月相思吗?”
明月相思,思的是谁,寒潭衣一时之间也弄不明白了,不过水玲珑却没有丝毫想去拒绝的意思,她的身子这么一侧,已经坐到了琴身之前,那手,就这么轻轻的往那琴弦上这么一个拨弄,刹那间,就有一缕很清脆的琴声渗透了出来,让寒潭衣的思绪,一下子也跟着它跳跃了几分,这一刻,他的眼神停留在那双抚琴的手面之上,一丝诧异的神色,从他的脸颊之上,浮现了出来。
那的确算得上是一双绝美的手,白皙的同时,毛孔也十分的轻微细小,若不是刻意的想要去观察,或许压根就发现不了,指若削葱,或许也算得上是这一幕的真实写照,只是那左手手面之上,有那么的一缕红色,掺杂在其中,看起来算是异常的显眼,让这个少年的心里面,莫名的就颤抖了一下。那可不是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而且很明显是人为造成的,可是在这蓝莲教内,又有谁能够对她做出这般的举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