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非但贾珍、贾琏连声称是,就是贾政也默然认了,独有贾赦却有些糊涂,因又道:“老太太说得不假,只又从何处查起?这娘娘是在宫里,如今在外头查,又如何查到里头去?”
他戳破了那一层皮儿,众人却还只能含糊,还是贾母两句话打发了:“你只想想我们家的事,竟还不知道?”王夫人一听,便似心头戳了一根针,慢慢低下头去,却不知想个什么。场中人等也都心烦意乱,并不曾理会。
但等她自家回去,独坐在厅堂之中,抬头瞧着纱窗半开,一枝梨花斜斜而上。方才下了一场细雨,那梨花虽沾了雨露润泽,只上头两朵大花却也残了几瓣,半自零落。王夫人原已是早不理会这些花开花落的伤春之意,现今忽而瞧见,却是猛地触动心肠,不觉便瞧住了。
边上玉钏连着唤了好几声太太,她也不曾听见。
那玉钏也是知道了元春薨了的事,只说太太怕是伤心糊涂了,竟迷了心窍,忙悄悄退了出去,且与立在外头的老嬷嬷道:“老嫂子,了不得了,我唤了太太半日,她竟也不曾理会,直瞪瞪瞧着窗子外头……我虽年纪小,倒也听过几句闲话,都说这样的时候万不能惊动了。万一就、唉,这、这可怎么办?”
那婆子原也是王夫人身边有些倚重的,素日里倒也能说道两句。只这样的大事,她虽也听过些村言闲谈,又哪敢显摆,忙道:“了不得,快去说与老太太并二奶奶去才是。”
正自说着,那边彩云忽而来了,掀起帘子便往里头去。玉钏并那婆子正要拦下,那彩云已是回道:“太太,二姑娘,还有林……”话音未落,她便被玉钏一把抓住,将要拉出去。里头王夫人忽而道:“什么?”
玉钏方心里松了一口气,忙与彩云使了个眼色。
彩云不知就里,却也知里头必有缘故,回话的时候愈加小心。然而她实也并无旁话,不过通知迎春来了一件而已。至如黛玉、湘云,一个方诞下孩儿,一个将要生育,皆只能打发人来探问。
王夫人听说,半日不曾言语,好一会儿才有些缓慢地点了点头,道一声知道了,却不曾有半点起身的动静。若是往日,彩云说不得便要打岔两句,然则玉钏的眼色,王夫人的异样,使得她不敢做声,只默默退下来立在一边。
好半日过去,王夫人方慢慢道:“扶我去老太太那边一趟罢。总不能失了礼数。”而后直到了贾母房中,她连一个字也不曾言语。贾母那里却已比头前热络了些。虽则元春之薨虽是惨淡,然则大户人家自有规矩礼数,平日里行事总还要有些礼节。况且迎春已是出嫁女,难得归宁一回,总要照料周全。至如黛玉、湘云两处,一发隔了一层,便是情分重,总有个远近亲疏四个字。
因而,王夫人一如内,便瞧见贾母劝慰拭泪的元春,又再问黛玉、湘云如今情形。饶是她情知理所应当,可心底也不由一阵酸痛,垂头上前与贾母一礼,方坐下来,且与迎春道:“娘娘去了,家里自然都悲痛的,你们姐妹一场,也是如此。可好容易回来一趟,倒让你伤心难安,你身子也弱,我们瞧着也要担忧。”
迎春便将拭泪的帕子放下,红着眼圈儿道:“姐妹里独我与娘娘相处的时日长些儿。如今忽而听到这消息,想起往日的事儿,怎能不伤心?我都如此,何况老太太、太太?想来这一日不知如何难过。太太现还拿话劝慰我,倒叫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