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只旁的也是无能,只能劝慰老太太、太太几句。”湘云轻声解释了两句,眉眼间却少见得添了几分忧色。不说贾母,就是王夫人瞧见了,虽也知大约还有几分为了那卫若兰之事,这会儿也添了三分亲近,忙又劝慰,少不得好生珍重,自有团聚之日云云。
贾母在旁瞧着,想了想方道:“你也不消十分担忧,前儿我已是吩咐,打发人去送信。原我们家也是军功起家,如今虽与往日不同,到底有些门生故旧,问个消息本也不难。再有,你也知道,探丫头正在北疆,虽不在要塞里头,到底她离着近,说不得也有法子探问照应的。”
这一番话说得湘云心头一松,又不觉微微红了眼圈儿,低头谢过。黛玉原与她极近,见她形容竟不似往日光景,心底不觉微微一顿,口里不提,只照着众人言语,陪着洒了几滴泪珠儿,好生劝慰贾母、王夫人,又言元春本自是大福气的人,日后柳暗花明不消担忧。
如此云云,暂不细表。
只一时用了饭,贾母令湘云早些回去。她推辞不过,又知自己境况,只得应承。黛玉见了,忙笑着道:“老太太,我好容易见了云妹妹,倒有两句紧要的话与她说,正好送一送。”贾母因笑道:“你们姐妹情分好,倒扯甚么紧要话。只管过去就是,只你云妹妹身子要紧,你也是有双身子的人了,略说两句也就是了。”
黛玉面上飞起两团红晕,垂头应了,又将湘云送到外头,少不得将旁的丫鬟挥退,自低声道:“方才我瞧你那样子,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湘云半晌没有言语。
黛玉见她神色郁郁,大不似往日光景,思及往日,不免悄声道:“我虽无能,总还能出个耳朵,或能出个主意。这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从来是个敞快的,今儿怎支支吾吾起来?”湘云不由微微红了眼圈儿,将黛玉拉到一边,哽咽道:“若是旁人,我再不愿意张口——你知道的,我那边的姨太太郑夫人是何等样人,最是信那刑克八字的。早前就几番在我婆母跟前耳边鼓噪,今儿他在边塞又忽而有些不好……这明里暗中的,倒将我看做克夫的!”
说到这里,湘云忙用帕子拭去夺眶而出的泪珠。
她这话虽说得有些含糊,黛玉却心内明白。旁人不知,她哪儿不知那郑家的唐夫人的性情?既然她与湘云婆母小唐氏原是姐妹,怎能没个言语?而小唐氏便原本不信,湘云嫁入后卫若兰战场出了事,她总也会信三分。更何况,这姐妹两人,哪儿又姐姐极信服,妹妹却一丝儿不信的道理。
想到此处,黛玉心里酸涩,拉着湘云的手低声道:“就如你所说,旁人不知,我哪能不知!只现今诸事不明,你又已有了身孕,倒且要忍一时。只是,若婆母实在做得过了,你也须记着,还有娘家、老太太、太太并我们这些个人呢。谨记谨记,善自保重是真。”
湘云渐渐有些听怔住,半晌忽而破涕一笑,道:“这样的心思,我原以为只有宝姐姐说得来,做得到。我们这些个人,多半是做不来的。未曾想,现今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黛玉见她形容比头前缓了几分,便也微微一笑,道:“若说这个,倒是顾茜她说得最剔透,为女则弱,为母则强。早前我们瞧着凤姐姐,何尝没个思量,现今情势一变,便重又是一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