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安静了一些,娘娘不仅没派人问二太太的事儿,老太太病了也没打发人来看一眼。”
王熙凤这个时候压低声音问云芳:“你能不能找个机会问问太子妃,看看太子妃知不知道这位贵妃娘娘如今在做什么。这位贵妃娘娘到底怎么想的?难道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关于二太太的消息?不应该呀!”
是啊,不应该啊!
云芳点头:“这不马上快五月了吗?要过端午节呢,我这今天找时间让桂哥儿去东宫一趟。”
王熙凤点点头,叹口气咬了一口苹果,“我就盼着平平安安团团圆圆,别在出什么幺蛾子了!”
喜生悲 上
第一天,林如海来接林黛玉。
这一走是不会再搬回来住了,就是回来也可能是临时住两三天的样子,不可能再长久的住下去了。
贾赦不想见林如海,但是想了想还是出来了。
毕竟当初老太太接外孙女来是为了教养好孩子,免得人家说这是丧妇长女,将来不好婚嫁。老太太作为一个超品国公夫人,她教养出来的女孩别人没法在教养上挑毛病。
如今无论是老太太病成这样子,还是林黛玉的年龄,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林如海和贾赦见面之后互相叹口气。
贾赦是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林如海也是如此,他自己不是那在乎香火的人,要是真的在乎,早就续娶了。之所以拿入赘这条件拿捏着,也是因为他不看好内兄贾政的家事。
他自己也比较过,尽管宝玉一身毛病,如果真的选女婿的话,他对宝玉还是比较喜欢的。外面也有合适的人,但是合适的人不一定有合适的家庭。
林黛玉本来就病弱,荣国府这个环境是她熟悉的,和这些嫂子们相处的也好,再换一个环境,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年头想吃绝户财的多的是,而林黛玉不仅有绝户财,还有林家的人脉关系。林如海最怕的是自己一闭眼,林黛玉就被人家冷待,再或者说林黛玉身体弱,在子嗣方面艰难一些,在陌生的人家处境就更艰难。
所以林如海比较来比较去,宝玉是候选人里面最好的那个。
唉!
没想到是这样的收场!
贾赦领着他去老太太的院子里。
老太太知道林黛玉要走,气的一晚上没吃东西,早上又没吃,王熙凤愁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老太太见到女婿自然是没个好脸色。
林如海是跪下来再三赔罪,但是口气很坚决,要带走女儿。林黛玉也是泪水涟涟,老太太看着外孙女,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没有了。她也拦不住女婿带走外孙女,于是因此备受打击,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
哪怕身体遭受连番打击,但是老太太真的是精神还好,和云芳的奶奶不一样,殷家的那位老人家是已经糊涂了,但是身体还好,经常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儿来。这位是一点都不糊涂,但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偏偏还吊着一口气,云芳看着她,就知道这是活的极为痛苦。
然而有的时候求个解脱也是很难的,老太太的日子在日复一日中反复熬炼。也不知道是一种幸或者是不幸。
过了几日,桂哥儿就以送端午礼的名义进宫。
桂哥儿来到东宫先去拜见了太子,太子见到桂哥儿之后态度非常和蔼,嘴角绷不住笑容。
桂哥儿看了之后就问:“今日殿下心情很好,难不成是有什么喜事?”
他本来就是一问,太子很想说,然而考虑到皇后再三告诫,只能说:“嗯……是有喜事,不过老规矩是前几个月不能说的。”
实在是很想说出来,然而又很担心。于是就很生硬的转换了话题:“下面的人说你是来送节礼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拿来孤看一看。”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些比较不错的笔墨纸砚。
桂哥儿在一边解释:“本来还想送一些粽子过来,后来听说那些入口的东西最好不要往宫里面送,也就没有加进来。”
太子点了点头,慢慢摸着自己手中的毛笔,话题又忍不住转了回来,很隐晦的跟桂哥儿分享喜悦:“你姐姐最近想吃咸鸭蛋,又喜欢吃那些又麻又辣的东西,这些甜的倒不是很喜欢。孤也不太爱吃粽子,还是别送来了。”
桂哥儿疑惑的歪了歪头,再看太子那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瞬间恍然大悟。
“哦~~”
桂哥儿拖长声音,随后对着太子露出两排大白牙。两个人相视而笑,激动的桂哥儿赶快催的太子带自己去跟姐姐说话。
蘑菇倒是一如既往,高兴是有,没太子那么明显。生育的压力不仅在蘑菇身上,太子身上的压力更重。他现在迫切的希望能有个健康的儿子,只要是个健康的儿子,那些弟弟们就是生出比天高的野心,在法理上也没站住脚的理由。
蘑菇这些日子窝在榻上看书,看到弟弟过来也很高兴,俩人聊了很多家里的事儿。
比如说老太太最近的病情,再比如说林黛玉搬回去了。自然也少不了聊一聊一太太的事儿,在聊天的时候桂哥儿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忘了,使劲想,想不起来。
等到桂哥儿站起来告辞,蘑菇才问他:“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点东西?”
要不然呢?
哦?哦哦!
桂哥儿一拍自己的额头,差点把妈妈交代的事给忘了。
“怪我太高兴了,一高兴就忘了这要紧的事儿。是伯母和妈妈说让我来问问您,说是最近一段时间贵妃娘娘那边没什么消息,伯母心里面有些不放心。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呀,毕竟一太太的官司虽然没有闹大,但是京城这些高门大户的人都知道。
我也不信贵妃娘娘不知道这件事,知道了肯定是要关切几句的,做儿女的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身陷牢笼!”
太子也在旁边坐着,听了桂哥儿的话和蘑菇相视一笑。
蘑菇就是说:“她哪里是静悄悄的,她这一段时间忙的宫里面的鸟都知道了!”
桂哥儿就好奇的问:“她忙些什么?有比老太太和一太太的事情更重要的事吗?”
蘑菇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几张笺放下,“她忙来忙去所求的自然是把一太太给放出来啊!她不是没求皇上,皇上让她少管点事儿。她也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后宫女眷就不应该和外边的事有牵扯。她没来找我,但是我知道她和宫外史家的亲戚联手了。”
桂哥儿皱着眉头,看弟弟一时没想通其中的关节,蘑菇就知道桂哥儿其实对亲戚家的底色不太了解。
“史家是老太太的娘家,史家的两位侯爷又一门心思的跟南安王府混,南安王府的王爷如今的也是深陷牢笼。
贵妃娘娘想救她的母亲,南安王府想救他们的主心骨。两家一拍即合,让史家的亲戚居中联络,至于他们互相许诺了什么条件又是怎么联手的,如今还不知道,但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蘑菇当着太子的面说:“你回去之后跟祖父伯父他们说,这事儿别管,就当不知道,就是将来出事了,咱们家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参与其中,连累不到咱们家身上。”
桂哥儿看了一眼太子:“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来打听。”
太子对着桂哥儿笑的灿烂:“倒也不必如此的急于辩白,事情怎么样父皇心里面清楚。自然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桂哥儿听了之后看了看蘑菇,蘑菇对着弟弟眨了眨眼,微微一笑。桂哥儿又不傻,瞬间明白了过来,南安王府和贵妃之间有什么计划宫里面清楚,只是静静的等着发生而已。
既然是静静的等着发生,那么就肯定是一个圈套,只等着他们两方跳进来了,桂哥儿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恐怕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但是姐姐他们又不愿意说,桂哥儿只能在心里面叹口气,然后告辞回家。
桂哥儿去东宫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所以回家之后贾赦和贾琏贾珍已经在等着了。
桂哥儿先来见他们。
这三个人见桂哥儿的脸色不太好,毕竟小孩子,再聪明经历的少,城府自然就没有那么深,脸上的那股子凝重就在脸上摆着,压都压不下去。
贾珍先问:“你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桂哥儿就实话实说:“我和姐姐说话的时候,太子殿下也在,姐姐跟我说贵妃娘娘通过史家的亲戚和南安王府的人联手了,具体达成了什么说法还不清楚,反正是他们两方各取所需。贵妃娘娘要将一太太捞出来,南安王府要将他们王爷捞出来……”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看了看正在思索的三个长辈儿,又接着说:“太子殿下倒是漏了一句口风,说是皇上都知道。对了,姐姐说咱们知道个皮毛就行,其他的别管,也别问。到时候东窗事发了和咱们没关系。”
这话说完之后,他们三个同时觉得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桂哥儿年纪小,经历的少。但是这三个人经历的就多了些。特别是贾赦和贾珍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贾珍挑了挑眉,贾赦点了点头。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因为桂哥儿还在跟前,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们是不会说什么的。
桂哥儿看了看长辈们,看他们在打眉眼官司,自己又看不明白。眼瞧着他们又不愿意跟自己解释,于是只能把这件事搁在心里。
又把另外一件事说了出来。
“我去的时候先去拜见了殿下。他跟我说我姐姐最近喜欢吃咸鸭蛋,又喜欢吃麻辣的。又说老规矩是前几个月不能说,我估摸着……”
这话一说,三个人的脸上顿时喜气洋洋。
刚才的事儿桂哥儿一头雾水,连同贾琏也是一头雾水。贾琏这时候听这个消息是听明白了,瞬间站了起来,“这可是大喜事呀!”
贾赦点了点头,旁边的贾珍提醒贾琏:“确实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大喜事,但是你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不能乱说。”
“对对对,宫里面既然如此慎重,咱们也不能嚷嚷出来。我的意思是有些东西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了?像是孩子要用的被子褥子,算算日子,太孙生下来的是,应该已经冷了。”
贾赦看了贾琏一眼,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这件事先不要张扬出来,你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准备呢,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准备?不许说,更不许做。这事儿就咱们四个知道,回头告诉一下后面的两个女人,咱们自家人知道就行了,别跟下面的那些人讲。等到宫里面宣布了咱们再高兴。”
反正这是好消息,贾琏也就听话的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贾赦伸手对着桂哥儿招了招手。等桂哥儿走到自己面前,把手搭在大孙子的肩头拍了拍。
“你也大了,知道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去后面跟你伯母和你母亲说一声吧,就说没事让她们不要瞎想。
再凑着没人了把这个消息单独告诉你伯母和你母亲,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桂哥儿点了点头,知道这是要打发自己走,就向着长辈们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看着桂哥儿出去了,贾琏这个时候迫不及待的问。
“贵妃和史家的两位侯爷到底说了什么?”
贾赦冷哼了一声没说话,贾珍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贾琏,对这个不开窍的堂弟问:“你说王府凭什么去救他们的王爷?”
“凭什么?”
贾琏低头在想。
贾珍问:“年前他们家上蹿下跳的找美女送去,若是美女财宝有用,他们这个时候是不是把他们的王爷给换回来了?就是没换回来,是不是也有好消息了?”
贾琏恍然大悟:“这是美色财宝都不能打动人家,自然是……自然是再次发兵才行。”
“对呀,无论是真打还是吓唬人家,是不是要有大军才行,他们王府都已经打残了,王爷都已经被捉了去,在军中深耕了这么多年的水军也已经没了,你说这个时候他们还去哪儿调动大军?”
一直以来水军不受重视,所以能被王府轻易给掌握了,但是地面上的大军可就不容易了。地面上的大军是向来听朝廷的,在南边还有一只大军在镇守,想要调动这支大军,一定要有圣旨虎符才行。
这就是为什么京城权贵们觉得南边的局势完全没有糜烂的原因,南边的大军还没出动,若是想重建水军,直接从南方大军里面挑选会水的健儿就行了,也就是造战船等的时间长了点。
如果南安王府想打这支大军的主意,那么势必就要让人在宫中伪造圣旨偷虎符。
这可是被逮住要杀头的大罪!这个人必定是贾元春。
想到这个可能,贾琏觉得头晕目眩,整个人差点昏过去。
“她这是不要命了吗?这是怎么看怎么吃亏呀?”
想想当年,贾元春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姑娘,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
贾琏赶快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不应该是你们说的这样,像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她是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