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羡慕任何人却唯独羡慕不起自己来。
家中有一个从未用过的红木匣子一直被柳母视为宝贝,听她说这匣子传nv不传男,传长不传幼,在十六岁那年,母亲将这小木盒子传给了自己。
红木匣子很是小巧jg致,跟普通的首饰盒差不多大小,盒面由彩贝镶嵌,凤与凰如胶似漆,栩栩如生,因年代久远的关系,底部的字已看不出痕迹来,盒中放的一本红壳簿子正是月老给的姻缘簿,上面还落有一些纸蜻蜓。
无虑山的山神庙算是半荒废,虽然在半山腰但处于的位置偏僻而险,很少人会去,柳闻烟是无意间发现有一条小道,便将那当做自己散心的地方。
柳闻烟若是去,必定会带上装满纸蜻蜓的小木盒。神庙内有桌有椅,有墨有砚,屋内还算得上g净,庙前的三棵千年银杏,在深山中逍遥肆意的生长着。
背对yan光,此时正当午饭前后,柳闻烟将纸蜻蜓从窗户那撒了出去,它们像是活了一样,往山下旋转落,藏入绿油油的山林中。
蜻蜓舞翩翩,最是解人意。
突然一声巨响,她被吓了一跳,担心看了一眼在那窝着睡觉的弟妹们,犹豫片刻,还是走了出去,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她心猛地跳了一下,目光落在不远处趴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男人身着铠甲,脏兮兮的,衣服破烂不堪。
她犹豫半分,到底是走到那人身边,用力将他翻过身来,入眼是脏脏的脸,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迹,她瞬间愣住了,手上sh漉漉的一片,低头一看,竟是满手鲜血,脑袋嗡嗡响,眼睛一黑,又很快恢复过来。
她紧抿着嘴唇,慢慢伸出食指,放在那人的鼻子下面试探,竟然没有呼x1……
她猛地一惊,艰难的咽了几下口水,后退了几步,差点叫出声来。
又听到一声闷哼声,柳闻烟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默默地又退后了一步,x口兴起一gu恶心的感觉,头脑更加晕了,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强忍住不断涌上来的恶心感。
“应该是没si。”
要是换做以前,柳闻烟兴许会救他,可是如今她带着妹妹们,万一有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少顷,柳闻烟面se复杂,心下微微一动,自嘲一笑,“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浮屠,更何况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思及此处,她立即决定要将这位官兵搬到屋内。
亏的三妹也在,这家伙力气大的很,三人一商量,两人搬腿,一人搬头部,另一个在那捣鬼,最终是弄到了门口的席上。
小汤圆蹲在男人旁边,好奇的用食指戳着,柳闻烟本没有准备给汤圆弄醒,谁知他装睡,于是就成了如今这般,她指挥着她们几个小家伙g活,大的去找水,小的带着小弟去找翻他们带来的行囊。
柳闻烟忍着他身上的血迹,低头将伤口处简单的处理了下,几缕发垂落肩膀的一侧,视线往下,眉头一皱,又带着几分赧然,不过随即而逝,一个昏迷的人罢了。
不远处,忽地腾起十余人,他们面戴黑布,手持长剑,身形魁梧,向一旁的高坡走去。
只见那坡上之人,身着白衣锦袍,玉簪冠发,青丝随风飘起,显得清yan而高贵,他像是先他们一步,将刚刚一切尽收眼底,男人眯了眯眼,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手中执有一只纸蜻蜓。
带头蒙面黑巾的男人道:“大人,可需要我去……”
男人不语,视线一直在那忙碌的背影。
见自己大人沉默了许久,蒙面男子想要再问,抬眸间听到大人漫不经心说算了。
几人得领,悄悄隐退林中,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这边,柳闻烟总觉得东西在看着自己,冷风一吹,阵阵发凉,接着又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这可是神庙,怎么可能有那些不g净的东西。
突然,柳闻烟肩膀被大手一抓,到底是吓得叫了一声,那声音直接破了嗓,将男人的一句“你是谁??”压没了,悲催男人也被那声刺耳声音直接叫的再次陷入沉睡,不省人事。
柳闻烟看清了那只滑落的手,心倒是安了下来,嘴里嘟囔一番,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微微怔了一阵神,看清男人身上铠甲里溢出的血,轻道:“反正人昏迷了。”
柳闻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她有一个不喜欢被人碰的毛病,同x还好,但也要熟人才行,不然别人一碰,身上就会出现各种不良感觉,如浑身冷汗,起j皮,发痒……除非一些特定的场合,场景。
柳闻烟她伸了伸懒腰,折腾了有小半个时辰,累si了,正要闭睦作息,怎奈无眠意,那几个家伙实在太吵了,扰的她是头昏脑胀的,百般无奈,只好升起火堆,拿出放在这些的工具,弄起饭来。
这种肆意潇洒的生活,格外快乐,谁谁去庙前弄点菜洗洗,又谁去切r0u,小的则是在柳闻烟身边坐下,拿着小盘子等着那香喷喷的烤r0u,等到香喷喷r0u味终于传出来时候,几人那是一刻都等不了,口水都馋下来了,这次成果不错,酒足饭饱之时,看了看屋外的天se,时间不早,是时候要回去了,那几个家伙依依不舍,愣不见半分动作,那是恨不得在这露宿一宿。
为了避免麻烦,柳闻烟则是哄他们只要你说出今天救人一事,等下次他们放假时就在这夜宿,几个家伙连连拍手叫好,开始收拾东西。
临走前,柳闻烟简单的给伤患喂了点粥,又留了少许吃食和水,将门关关紧,她倒不怕晚间林中野兽出没,在这里她捡来的野狗都是散养状态,自己来时它们总是围着自己团团转,更甚至它们会山下领着自己到神庙。
这段时间里,依旧沉睡于昏迷中,柳闻烟简陋的处理虽然没有手法但至少也能不让伤势再恶化下去。
夜,林中的鸟虫陷入了梦中。
神庙内,一双如刀剑般锋利眸子在夜se中炯炯有神,嘴中的粥香和包扎让他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
八月十五莲花灯节,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幽都的东西南北城灯月交相辉映,鼓乐歌舞升平,繁华绮丽。庙会祈福、街边舞龙、g栏杂技、湖上铁花,好不jg彩。
街上皆是头戴珠翠的妙龄nv子,手里提着莲花灯,成群,再看看自己,连个人说话都没有。
她身穿青se罗衫绸裙,随意用木簪将头发固定,余下的头发用一根飘带绑好放在一侧,这发型是柳闻烟最喜欢的没有之一,上手难度不高。
柳闻烟随波逐流的走着,莲花灯节自然少不了寻芳猎yan的,见她是一人,一ngdang少年有sao扰之意,柳闻烟装聋作哑,全当没有看到,少年只好讪讪离去。
这时,迎面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个梳着丱发的nv童,她本yu后退一步避开,nv童已经撞了上来,她眉头一扬,浅笑着,将nv童扶正,俯下身与她平视,温和语气中带着一分严厉:“小娃娃,知不知道人多的地方不能一个人,很危险的,你的双亲呢?”
nv童小嘴一撇,嘟囔着,委屈巴巴的,那样子活脱脱像是柳闻烟欺负了她,估计没想到不在家一样会被说教。
当柳闻烟准备对她道歉时,nv童眼睛一转,细细的打量一番,接着眉头一弯,眸光闪闪发亮,当真是可ai极了,那小嘴抹了蜜似的,一边说着一边她把手里攥着的荔枝大小的红se绳结递到面前。
“漂亮姐姐,你真好看,这是送给你。”
柳闻烟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过到底是因为nv童要送自己的东西,脸上带着笑意,柔和的解释道:“无功不受禄,我什么也没有做,这个可不能收。”
一听这话,nv童急了,这怎么行,自己的任务岂不是完成不了了,脑袋不停的转动着,她不应,就站着,就这架势,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手,简直像个小霸王,柳闻烟无奈,不过就准你赖皮了,敌不动我不动。
nv童咬了咬嘴唇,轻声叹道,“这个绳结我不便带回去,不然母亲肯定会说我的,见到姐儿觉得甚是有缘,就赠与你吧!祝福你能早日找到你的有缘人。”
“……”
“其实吧,你可以给其他人,没必要……”柳闻烟都不好意思再拒绝了,瞧那一片澄澈的眼神,带着恳求看着自己。
她深深x1了一口气,虽不忍但自己可不愿求姻缘,而且这小娃娃给自己怪怪的感觉,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般讨小孩子喜欢,“这是求姻缘的我就更不能收了。”
“为什么。”nv童瞪着她的大眼睛,很是不解。
柳闻烟一脸悲切的样子,“我有丈夫的人,可我那个夫君啊……”
空气一阵安静,nv童噎住,唯唯诺诺道:“那你还出来……”
见状,柳闻烟忍不住j笑,果然戏耍小朋友最为有趣,“人在伤神的时候需要做什么。”
nv童摇了摇头,“吃东西?”
“吃东西是为了什么?”
nv童又摇头。
“笨,自然是为了将不快乐的情绪排解,如何排解当然是用快乐的情绪代替,我自然是出来寻乐子的。”柳闻烟伸出食指轻轻的敲打她的脑袋。
nv童恍然大悟,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闷哼一声,带着鼻音,“姐姐收下了我肯定不会不开心的,况且你的夫君si了又不能一直守活寡。”
柳闻烟没料到这就现用了,神情微微一变,若是拿个镜子照照,准是便秘脸,憋屈,无b的憋屈,今天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在她正想着如何击败她时候,nv童灵活的将东西塞进她的手里,还没等她反应,就跑入人群中了。
突然柳闻烟呼x1紊乱,顺着目光而去,桥上二人相拥一起,他们或许觉得视线太过灼热,也看了过来,怀中的王萱没有从温廉的怀着退出,刚刚不慎脚下一滑,这亲密接触来之不易。
正在这时,几个粗壮的黑衣大汉手里握着棍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嚷着,逆向拨开流动的人cha0,只知道一gu脑往前冲,像极了赌坊追债的人,猛不丁地,为首的一人撞开了柳闻烟,这一撞手中的绳结随之掉落,淹没在了汹涌的人cha0中,柳闻烟也被人群挤着前行。
她心中一团乱麻,堵的她喘不上气来,思绪早不知飘哪去了。
她是谁?
他们是什么关系?
良久,她抑制住了纷乱的情绪。
“闻烟。”
见面已有数次,她的名字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这般的戒备之心让温廉又是喜又是忧。
喜得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态,这是明智之举,可两人同桌而席都有两次了,自己若不主动,她准避自己如蛇蝎。若是这样也就罢了,两人聊天又如同老友,相谈甚欢,他也分明感觉到她不讨厌自己,这时而亲近,时而疏远ga0得已破百案的他都0不透。
王萱就被男人g落下,眼中冒火的看着男人大步往那走去。
看来是躲不过了,柳闻烟深x1几口气,“好气,温公子也是来看花灯。”
“嗯,我跟……”
王萱:“温大人,这位是?”
柳闻烟头皮发麻,那架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会遇到这种事,当真想甩袖一走了之。
“王姑娘,这位是我的朋友柳姑娘。”
没了?王萱一愣,温廉回答的很是简单,就这般敷衍自己?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身前的nv子,敏感如她,虽然很短的一刹那,但她还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
“柳姑娘,我叫王萱……”
“王小姐。”
王萱撇了撇嘴,如此呆板的nv子,她不信温廉会喜欢,更何况温廉都没有跟他这位朋友说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要将时间花在没有用人身上,放弃了与她交谈,接着又绕回了温廉身上。
两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的,看的她很是厌烦,压下心中的烦躁之意,静了片刻,说:“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温廉不假思索,“那我送你。”与旁人一直对话同时余光可是偷偷的看着,莫说她烦了,自己都被这个王萱吵了一路了。
柳闻烟先是一愣,这两人分明有情况啊,连忙拉开两人距离,撇清关系,摇头道:“那怎么可以。”
温廉眉头紧皱,又松开。一旁的王萱也是被气的够呛,他居然为了这个nv人抛下自己,一点君子风范都没有,倒是小看这nv人在温廉心中的份量了。
“温廉……”
温廉打断她的话,语气中透露了一丝轻快,“王姑娘,文秀他们过来了。”
王萱直接瞪向柳闻烟,宛如她始终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看了一眼他:“那我们下次见!”
他破案间不是没有遇到一些怪人,他们因各种因素影响,可柳闻烟这种状况他还是话本,让你如何做才不能有如此结局,上天都指明了道路,可是啊,怕是能顺着走正确路的人都是有规定的人选。
还是说个人有个人命?若父亲看了那些大家之作又会如何,可书中内容不就是按周围环境而来吗,他吃的盐b自己吃的米还多,那这些又如何说是好。
难道这就是易经中所说的,自负因果,自作自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产生的结果完全承担,哪有人害的了他,谁又能帮的了他,若有人要害他,不听又岂能害到他,若要帮他,没有自身条件谁又能帮的了他,他现在太过于刚愎自负。
怪,坏的很,又有多少人最后站到了最高处又狠狠跌落的,这世界像是被设定好一样。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就济公话本里般吗?积善得子这就是他所求之事?事实也如他愿了,神的很,不过这种又岂是积善就够的,怕是还要折损别的东西。
站到顶端之时便是衰落之际,升的越快摔的就越快,站的越高摔的就越疼,自负之人有几个有好下场。以前对这些大道啊,玄学啊,那是崇拜,信奉,现在更多的是害怕,知道的太多,反而想的过远,一眼就望透了,可悲可叹。
这次本不愿帮他去府衙,态度恶劣,言辞拒绝,不过也知道没几下自己又会去抢着g,柳闻烟自己都烦透了自己这般模样,那为何要拒绝呢,怕是带着怨念呢,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可却改不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si,就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ai你?她却不以为然,什么都有自己的一面罢了,在柳闻烟心里,分明是我明知道这是错的,却执意要执行,控制不住。
巳牌时候,官府坐堂,她跪在堂下,差人带上被告着,也是柳闻烟好运,亏的现在告状,因大燕大批百姓闹事,圣上大怒,燕国大面积整顿这些中饱私囊的贪官,顺便整治那些不给工钱的商户。
但她也从未想过京兆尹的少尹会是他,柳闻烟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等着少尹断案。
因府尹大人不在,少尹替之,一身官袍加身的他彰显着其高贵的身份和威严的仪态,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半点温和姿态。
师爷将状纸递上,少尹一一问了口词,期间拍案数次,足以看出他的怒火。
柳闻烟明显不在状态,好在提前打了小抄记在了手上,堂上的少尹见此,眸中带些笑意,也没有难为她。
随着一声清脆的惊堂木拍案声,少尹面无表情作出判决,“王城情节恶劣,除下发一千两白银外,还有赔……不得延误。”
要不是一声退堂,柳闻烟怕还是云里雾里,官差有序散去,她也紧跟着上,让人误以为后面有猛虎野兽追赶。
“站住,你跑什么?”
柳闻烟转过身来,看着因小跑而喘气的温廉,“我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他们。”
听言,温廉眉头上挑,很是自觉的拽着她的衣袖走着,“不是已经有了结果了,还急什么。”
柳闻烟还要解释,就被温廉打断了,“你怕我?怕见到我?”
自那一日后,两人许久未见。
面对他咄咄b人的气势,柳闻烟咬了咬唇,y着头皮道:“没有,我只是不知道……”
虽没有说完,温廉也看出来她的意思,“你在怪我没有表露身份?”
这又是哪到哪,不过刚刚在堂上她确实被惊到了,若知道他有这身份,自己打si也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