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在约定的地点看到了你。
他见过你的,太子的伴读,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你腰间看见了自己熟悉至极的玉佩。
那是他送给那位书信来往大半年的女郎的、自己亲手雕琢的玉佩。世间独一份。
你的视线也落到了他腰间,同样也看到了自己雕琢的玉佩。
待四目相对,你们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与自己书信来往大半年、甚至只差一步便会表明心意的人原不仅是太子伴读,还是一个男子。
齐玉只感到腹中一阵翻涌,恶心与头晕感令他脸色难看至极。
你的脸色未比他好到哪里去。
以为的在家族中受尽欺压的小可怜世家公子,成了盛京中身份尊贵、性情暴虐无常的长公主。
这让你们这大半年的书信交往像个笑话。
长街喧哗,有朝中一姓李的官员吃酒路过这处,一眼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长公主。
再一侧眼,就看到了东宫的那位张伴读。
这热闹上元节,一男一女……李官员眼珠一转,一桩风流韵事还未在心中成形,就看到长公主面上极深的厌恶之色。
再一细看,就发觉你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节日气氛热烈,你们之间的氛围却如紧绷的弦,无一人开口说话。
李官员心里的风流韵事碎了个彻底。他就说嘛,依照长公主这脾性,怎可能与人花前月下?张伴读平日也是个爱独来独往的,这两人往常又没什么接触,怎可能就成了对恩爱鸳鸯?
依他看,两人好似都快成仇人了。
像是印照他所想,没过几日,长公主极其厌恶太子身边那个张伴读的消息在宫中就近乎无人不晓了。
平日见着了,长公主必是要出言嘲讽几句的,句句都往人心口上戳。
还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张伴读,厌憎程度可见一斑。
张伴读提起长公主,往往也是神情复杂。
宫中不乏八卦之人,都疑惑这两人怎么就忽然结了仇,明明在此之前,两人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
“长公主向来喜怒无常,忽然讨厌一个人也不是没可能。”
有朝中同僚对此不以为意,倒还有些同情那张伴读。
被长公主厌恶那可是能掉性命的事,便是朝中官员也无例外。
宫中人都等着长公主将自己厌恶的张伴读处罚了,用她以前的处罚方法,将人送进地牢,剥皮碎骨。
可半年过去了,张伴读还是张伴读,没成长公主地牢中的冤魂。
长公主也还是不准人在她面前提起他,满是憎恶。
宫中各种说法都有,但没有人怀疑长公主与张伴读之间近乎对立的关系。
唯有那日上元节撞见两人在一处的李官员,越琢磨越觉得有猫腻。
可官场上最应明哲保身,所以那日上元节的事,他选择了烂在肚子里。
时间回到破庙中。
你与长公主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独处,你只觉空气中仿若都透着尴尬。
这算什么。
决裂的前情人见面?可你与长公主都算不上情人。
想到这里,你越发尴尬。
破庙中很安静,火苗偶尔响起啪嗒声响。
深夜的冷风在庙外呼呼地吹,树叶响动,孤寂异常。
在这样的安静中,齐玉忽地开口,“我将那些信都烧了。”
你一愣,抬眼看他,见着他正垂眸盯着火苗,火光在他的面容跳跃,阴影勾勒出他漂亮干净的侧脸弧度。
他说的是那些你们联系了大半年的信。
你反应过来,抿紧唇,半响才开口道,“烧了也好。”
你的回答显然没有让齐玉满意,你看到跃动的火光中,长公主脸上划过的一丝意味不明的怒火。
齐玉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令他生气极了。
他不觉得自己烧了有错。
他怎么可能有错?那些书信,联系的另一人是太子伴读,是一个男子!
它们的存在就像是一记耳光。
在那日上元节回去当晚,那些书信都被他烧了个彻底。
仿佛这样才可以缓解他胸口的恶心之感,和压抑住他心头无法言明的对你的复杂思绪。
他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他讨厌你。
讨厌到,连一句话都憎于与你交谈。
可如今在这破庙中,见着你如此平淡地接受他烧了那些书信的事实,他又觉得愤怒。
愤怒极了!
为何你能如此平静地接受?难道那些过往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齐玉不愿承认自己心头萦绕着的不甘心,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在意,“你呢,那些书信你不会还没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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