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英放下碗,瞥了眼儿子,他刚巧停了手中调羹,正直直地望来。姜凤英无声叹了口气,拿纸巾拭去老太太嘴角口涎,说:“下午打过电话来问好,你那会正做理疗呢,没敢打扰你。”
身后姜尚尧舅妈嘟囔不休:“也不关心关心我们贤贤,老糊涂了,连正经孙子是谁也分不清。”
姜凤英憋住一口气,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自己弟弟。
风波不停的,姜尚尧不耐地丢下碗,回了自己房间换衣服。犹听见饭厅里舅妈大声说:“妈,你脑子也记点事。你那外孙媳妇去了贵地,别指望她回来了。”
他抄起外套想出去赶人,外面舅舅已经吼起来。姜尚尧走到姥姥轮椅边,柔声说:“我出去了,姥姥。”
姥姥看也不看吵架的那一对,抬手作势抚抚他头发,微微点头。他妈追出来交代:“大过节的,别又去矿场过夜。早点回来。”
下了楼,手机狂震,姜尚尧心尖随之一颤。拿出来看是黑子的名字,无以形容那急堕的失落。
他懒洋洋地接来,“元宵好。”
“好个屁,出来喝酒。”粗鲁的语气能想象黑子郁闷难伸的表情。
“还喝?初一到现在,我吐了不下五回。”
“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兄弟你?”
姜尚尧连连道是,开了车门问:“谁招惹你了?”
“哪一年年头年尾不闹几出?不知道急什么?我这样子像缺女人的?”
这是又被家长逼婚逼急了。姜尚尧安慰说:“叔婶是为了早点抱孙子。”
“孙子有屁用,我天天在单位装孙子还不够?”
进了黑子常去的国会山,站在鎏金影壁墙前讲电话的妈咪望见他眼睛一亮,嗲声呼唤着“姜哥”迎上来,手臂蛇尾一般搭上他后腰。“黑子哥在v9,我带您过去。”
姜尚尧一笑,还没说话,又有个矮胖子抖着腮旁肥肉,绕过侍应们高叉旗袍下条条白嫩大腿,堆了满脸的笑,远远喊道:“姜哥。”近前往他身后望望,“今天就您一人?”
胖子想握手又不敢的样子,尴尬之下顺势一把将妈咪推开,低声呵斥:“不知道姜哥腻歪你那股骚狐味?”
“行了,钾肥,忙你的去。我知道地方。”姜尚尧径自往包房的方向走去。
夜场是夹缝中生存的行业,特别在闻山,这种地下势力多方角逐的环境里,更需要多一分智慧和谨小慎微。
国会山算不得闻山最大的夜总会,不过能在聂二眼皮底下轻松挣饭吃,钾肥的老板也算是个人物。
但面对姜尚尧,钾肥丝毫不敢怠慢,迭声说是。
姜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