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负病人(1 / 2)

明明男人语调很慢,神情也很平静,就连盯着急救室的眸光也没有泄露什么多余的情绪,可林谦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没来由的,他看着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样子,有一股凉意自脚跟直窜上后背,只叫他毛骨悚然。

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是因为闫琢这样地位的人说要报复前男友,在替荣璟害怕。

还是怕如果里面的人救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少东家

总觉得此刻这位少东家沉静的表象下绷着一根到了极致的弦。

那根弦是松是断全凭急救室一门之内的结果。

“他会没事的。”林谦推了推眼镜,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时间的秒针滴答滴答走过一圈又一圈,终于紧闭的急救室门轰然打开。

林谦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医生带出一个不算坏的消息因为他们采取的急救措施很及时也很专业,荣璟很幸运地坚持到了救护车的到来,当前已经脱离了危险。

“患者有点低温症,肺部也有一些积液感染,需要住院观察,今晚记得留一个人陪床。”

林谦点头,“好,我这就安排。”

“听说是你们把患者从河里捞上来的,你们是路人还是”医生多问了一句。

“我们是他的同事,”林谦笑着对问话的医生道,“谢谢大家,这么晚给你们添了不少乱。”

医生摆摆手,“没事,救人本来是我们的职责,倒是你们,好好劝劝里面那小伙子,年纪轻轻什么坎儿过不去,要去跳河”

“前几个小时还送来一个喝农药自杀的小姑娘,”已有些鬓白的医生无奈摇头,“年轻人压力是大,但也不能这么极端啊。”

林谦张了张嘴,看了眼闫琢,其实他不确定荣璟去河边到底是不是自杀。

可不是想不开,谁这么晚会去那乌漆嘛黑的地方呆着

但看上司不出声,他也没解释,只笑着接过单子去给荣璟跑住院手续。

等把荣璟安顿好,医护人员都离开后,闫琢打发了林谦去瞧玉小小的情况,自己进了病房。

病房是三人间,床与床之间用了帘子隔开,荣璟的位置在最里面。

他走过去,脚下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拉开帘子,里面暖黄的灯光从豁口倾泻出来。

闫琢放下手,来到病床边,目光扫过呼吸机和心电监护仪,又从荣璟扎着输液针的手慢慢往上看,最终落在枕间那张苍白的脸上。

前几日虽已经见过两面,但见面时,荣璟每次都戴着口罩和帽子,遮挡严实。抛开先前救人时不提,真说起来,这是时隔六年闫琢第一次看清这位前男友现在的样子。

荣璟几乎没怎么变,时光好像凝固在了他的十八岁,身量没长,体格也依旧单薄。

闫琢记得以前他们差不多高,因为窜个抽条,少年们个个都仿若一根脆嫩青竹,而现在他几乎高出对方半个头,靠近的时候,宽阔肩膀投下的阴影几乎能笼住对方。

五官倒是长开了一些,比以前更加精致,也更加引人注目。

闫琢目光落在过去荣璟从来不会去剪的寸头上,又面无表情地带着审视的意味一寸寸刮过他眼尾的小痣和唇间饱满的唇珠。

荣璟眼角有些下撇,唇线平直,这种面相让他看上去有点厌世,也有点拽,总是给人一种不好相处,半句话不和就要动手的印象。

事实上闫琢记忆中的荣璟确实是这样的脾气。

但因为有小痣和唇珠的加持,让这张不好惹的脸无端又增添了几分难以形容的昳丽味道。

居高临下审视着他的男人却微微拧起眉,对面前就算在病中也依旧漂亮的脸不是很满意。

他伸手,拇指按在荣璟干裂的唇上,随即用力一搓。

殷红血珠瞬间从裂纹间冒出来,像洁白画纸上落下一点朱砂,也仿佛雪地枝头绽开的一朵红梅。

外面有脚步声由远而近,闫琢却没收手,而是不紧不慢地把那血珠在苍白的唇上涂开,又用指腹微微压紧,感受了片刻床上人齿间的柔软,这才抬头看向掀开帘子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助理。

“玉小小怎么样”

林谦放下帘子,小声道,“还在重症监护室,情况时好时坏的一直没稳定。”

闫琢手插进裤袋,“告诉她家人,如果有需要,公司可以帮他们联系更好的内科医院。”

“好的,”林谦应下,“还有件事,网上现在闹的很凶,都在让星光出面给个交代。”

自玉小小自杀到闹上热搜时间仅仅过去二个小时。原本事态不应该发展如此迅速,坏就坏在,因为“下药事件”玉小小这几日热度不低,有好事的网红便潜在她家楼下,想方设法地欲挖掘一点新鲜的东西蹭热度。

在玉小小被救护车接走的第一时间,一位正好身处附近,名叫“三叔涛八卦”的网红就拍了视频,上传在了某博。

星光对家看到视频,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顺手加了把火,直接替他买上了热搜。

接着网上又爆出了一则death和某不知名女性昨天在停车场疑似威胁玉小小的无声偷拍录像。

事情闹得这么大,紧紧牵扯着公司的利益,底下人不敢轻易做决定,而星光的公关部部长今晚正好去跟一帮朋友娱乐聚餐,喝得五迷三道,等助理联系上他时,热度已经像雪球一样滚了起来,再也压不住。

林谦刚跟闫琢共事不到一周,还没摸透这位顶头上司的脾气,也不知道在听到公司当下的情况后会不会发火。

发火的话会不会迁怒自己

他深觉马上要迎来第一次职业危机,汇报完就提着心等着闫琢开口。

闫琢情绪倒是挺稳定,脸上表情也没多少变化,闻言问道,“公关部有没有可行性方案”

林谦斟酌着把公关部的想法转达给他,“于副总的意思是公司可以提前放出不再跟death续约的公告。”

荣璟是星光被讨伐的罪魁祸首,只要星光摆出姿态,把他踢出去,不做“坏人”的后盾,就可以平息大部分网友们沸腾的怒火。

滴滴滴

第一瓶药快要输完的提示声响起,闫琢按了呼叫铃,没有第一时间对公关部打算采取的措施做出评价,而是垂眼看向病床上的人。

林谦也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自己说完后,这位顶头老板周身的气势似乎更冷了一些。

弃卒保帅,断尾求生从来都是资本最常用的手段。

站在星光的角度,公关部出这样的一则声明,跟荣璟划清界限无可指摘。

就算以后查出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荣璟才是受害者,那也没什么,到时候星光也可以解释说当时公司跟death的合约马上到期,不管death有没有出事,经过各种考量,星光都不会与他再续约,所以才发了公告。

资本惯会玩这种文字游戏。

可现在把人推出去和到月底真正跟death合约到期后再发通知,对于荣景来说完全是两个性质。

在这个节骨眼上星光跟他割席,会让网友们先入为主地以为星光默认了他有问题,才被舍弃。

直播这一行,日后怕是再没有荣璟的一席之地。

护士赶来更换点滴,闫琢让到一边,看着她换上新的输液瓶,检查了荣璟出血的嘴唇,然后拿棉签仔细替他擦干净血迹,交代道,“你俩别光站着呀,病人嘴唇都干裂了,隔一会你俩给他唇上沾点水。”

“好的。”林谦颔首,笑着目送护士离开,回头就看到闫琢又搓裂了荣璟的嘴唇。

林谦,“”

他觉得自己对这位少东家判断有误,除了不苟言笑,跟他父亲一样气场强势,生人勿近外,这人还有些邪性,变态。

“公关部部长职位绛一级,”闫琢把血再次在荣璟唇上摸匀,黑沉眸子注视着荣璟因为感受到疼痛而不断翕动的眼睫,开口道,“公司暂时不用做任何回应,向没有证据故意带节奏的营销号发律师函,提起诉讼,有多少告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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