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闻言立即矢口否认,否则不是将屎盆子往自己头顶上扣:“绝无此事……其实西夏早有犯我之心,无论重元阁之事如何,今年西夏人必然入寇,若非一场大战,无以阻西夏人之野心。”
韩琦记得之前陕西运使薛向曾向他奏过,西夏新主登基,
韩琦熟视章越,忽抚须缓缓道:“若真灭了西夏人之气焰,倒也使得。”
……
政事堂外坐了不少与韩琦奏事的官员,其中不乏监司的高官,但他们无一不被排在外头等候。
政事堂属吏们来来去去就是一句‘相公正商谈要事’。
曾公亮这几日身子不适,这天到午后方才至政事堂,他在堂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至于分在左厅欧阳修,右厅赵概,此刻也是出来想看。
曾公亮朝二人询道:“怎么了?”
欧阳修朝内一指道:“堂老,你看谈了快一个时辰了。”
曾公亮愕然。
“何人在与昭文商谈?”
赵概看向欧阳修,欧阳修一脸与有荣焉地道:“管勾交引监的章度之。”
曾公亮露出恍然之色,这时但见章越已是步出了政事堂。
韩琦则出堂相送……甚至一直送到了台阶下……
曾公亮,赵概都是吃了一惊,这一幕出现在富弼身上一点也不奇怪,因每个官员找他议事后,他便都是如此,哪怕对方的官位再低微,他也是这般。
不过韩琦虽也是礼人,但却没有富弼如此,可如今竟将章越送出政事堂,还是降阶相送……
话说章越不是一盏酒泼在了西夏使者的脸上么……韩琦没找他麻烦已是不错了。
此刻韩琦对章越道:“是了度之,老夫出钱资家乡一座塔寺重修,你的文章与书法都是当世无双,是否有暇给老夫写一篇塔记。”
章越一愣。
想到了滕宗谅请范仲淹给他写岳阳楼记。
韩琦请欧阳修,蔡襄给他写昼锦堂记。
请人代笔,说明二人关系极好,就好比你求谁谁的一副字来挂在家中,就如同护身符一般。
故而章越中状元后不轻易给人写字,撰写碑文就是如此,尽管汴京官员为请他写一副字开出的价值,虽达不到一字千金的地步,但一字十金还是仿佛的。
韩琦请章越给自己写塔记,令章越想到,滕子京被贬时,范仲淹宁愿自己辞官也要为滕子京辩护。
除了欧阳修,蔡襄如今一个是参政,一个三司使都是韩琦左膀右臂。
那么韩琦请自己写塔记用意即不言而喻了,章越思来想去哪怕以后濮议被牵连,如今也不得不献上这投名状!
“此乃下官之荣幸。”
章越走到堂门前向韩琦长长一揖,然后大步离去。
章越走后,曾公亮,欧阳修,赵概皆是至韩琦面前询问。
韩琦没有对章越有任何评价,而是道:“西夏使节之事,我等当重新议一议了。”
章越到了宫门处,却见之前在重元阁的引伴使,押伴使以及几名吏员都是一脸忐忑地候立在此,章越笑了笑道:“我已在韩相公面前将此事一力担之,你们不必担心,到时候若有处分我一人担之。”
众人闻言都是大喜齐声言道:“多谢状元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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