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寂也知道家中规矩,连忙道:“这就不必了,今日先将就一夜。”
“那你肚子饿不饿,我这屋里还有些糕饼,还有暖瓶,我替你冲一盏藕粉。”若薇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
刘寂摸了摸肚子:“你不说我倒头就睡了,可你一说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若薇亲自准备了几样细点,又在旁边搅藕粉,屏退下人,不必人守夜。
“封琅死了,他在山东就已经承认了一切因为要陷害你父亲,不想让你父亲步步高升,也想让你和我们家彻底决裂,所以才如此行事。”
可是前世她娘死了,没有人知道那个秘密,那么封家送她入宫,难道是防范于未然,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若薇又问道:“那位徐天师如何了?”
“徐天师的确有几分本事,他的药皇上吃着很好,皇上素来有心悸的毛病。马敬辰也在其中说起是封琅以鲁王女婿的身份要挟,徐天师才不得不从,且他看了那幅画像,的确是富贵之像。”刘寂知晓这封琅的死恐怕和马敬辰脱不了干系,可除了此事之外,马敬辰只是献出徐天师,的确对皇上没有二心。
若薇不明白:“这些人分明对皇上不轨,皇上不应该杀了他们以儆效尤吗?”
刘寂解释道:“皇上从小身子骨不好,到如今还未有一儿半女存活下来,这是皇上的心事。太医院那些大夫不成,先帝爷龙精猛虎,一场风寒却要了命。更何况马敬辰还以身犯险,青词写的极好,皇上对他颇为宠爱。”
是啊,皇上不是断案的包拯,真龙也有私心。
已经查明是封琅自己的私心,和马敬辰无关,徐天师还有用处,皇上也绝对不会此时弃了这位徐天师,恐怕会榨干他身上所有,日后再赶出去也不迟。
事情到这里就结案了,若薇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了,他死了也好。”
此时,若薇心中有许多思绪,她又端详刘寂的脸,尤其是他的眼睛,总是那样清亮,她又别过头去,指着桂花蜜:“要不要加这个?是我去年酿的,清甜的很。”
“加点吧,不要太多了。”刘寂一直看着她忙。
若薇终于把藕粉冲成功了,透明的藕粉加些桂花蜜,香甜可口的。她把碗递给他,“吃吧。”
刘寂接了过来,闷头就吃了好几口,若薇右手托脸看着他吃。
“明日我先去南镇抚司告半天假,再陪你回娘家,这么久没陪你回门,还怕你爹娘怪我。”刘寂笑道。
若薇重重摇头:“封琅死了,也就是陷害我们的人死了,皇上也明白真相,她们都是极明白事理,通情达理的人,绝对不会怪你。”
刘寂又拿了一块豆糕放嘴里:“你说的是,你呢,这些日子我不在家有没有人欺负你?”
见他把豆糕吃完,若薇又斟茶给他漱口,坐在绣凳上笑道:“家里人都待我很好,我还跟着太太去参加了广宁伯府参加了兰小姐的定亲礼。那日,还有嘉宁郡主跟我打马吊,给我下了帖子,让我去了花宴,我还赢了诗会,给太太送了几盆花儿。只是海哥儿有些不好,哮症还未好完全,又染了风寒,还有老太太那里,身子也不大爽利,这两天我还去侍奉药汤了。”
见她巨细无遗,刘寂也喜欢别人对他坦诚,三言两语他就了解最近发生的事情了。
若薇还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两日前早上,顾妈妈带了人过来说玉蝉偷窃,捂了嘴就去审了,我看玉蝉不是那样的人,和顾妈妈还有太太身边的芸娘都说了,让他们务必问清楚。谁知道今日顾妈妈派人过来说,人已经认罪了,大嫂就直接打发出去了。”
刘寂头也没抬:“也不过是个丫头,手脚不干净的,打发出去就出去了,也没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她在我这里伺候了几日,我看她也是很机灵,人也很有分寸的,不像是这样的人。说句难听的话,她在这个院子里,到时候自有她的好去处,可我不当家,如今家中都是大嫂作主,我多问几句好似质疑她们一样。”若薇只是把事情和刘寂解释清楚。
玉蝉也的确服侍了刘寂几年,但刘寂常年在外,对她的感情无非就是好用,很顺手,不叽叽喳喳不吵着勾引男主子,人本分,做事情有分寸。
但也仅止于此,他也不会觉得若薇对付玉蝉,以她这般仙姿玉貌,谁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罢了,歇息吧,你看看你眼下乌青。你千万别小心翼翼的,日后家中你作主也是当份的。”刘寂凑到若薇跟前。
若薇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推了推他:“你,别这么看着我……”
刘寂捏了她鼻子一下:“我今日真的累了,水路不能走,一路骑马过来的。马蹄还打滑,差点儿在路上摔倒。”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掀开自己的袖口,果然有一条伤疤,虽然不深,但是看着肉都翻开了,难为忍了这么久。
“去叫大夫过来吧?”若薇看着很是心疼。
“我们习武之人,这也是常事,家中都是常备着药。你拿金疮药来,替我用绢帛包扎就好。”刘寂看到若薇面上露出心疼之色,也就心满意足了。
若薇为人最值得称道的就是敏和快,她胆子又大,即便是看到伤口,她敢先用热水替他洗了伤口,便直接往伤口最深处洒药粉,刘寂瑟缩了一下,他以为若薇会流泪的,没想到她脸上很淡,很快就把绢帛缠上,打了个结才放心。
这姑娘看着倾国之色,可却是个男孩子的性格,只是她怕鬼。
“你把八卦镜挂床上啊?”刘寂疑惑。
若薇点头:“是啊,你一走,这个宅子就我一个人,空荡荡的,白日还好,到了晚上,总是觉得害怕。还有,我枕头底下也放着一把匕首,如果有歹人想劫色,我就给他来一下。这年头,坏人比鬼还可怕。”
这话没由来的听着心酸,刘寂搂着她,见她靠在自己胸前,安抚道:“一切有我,有我在,无论是神还是鬼,你就都不必怕了。”
“我先看看你的真功夫吧,指不定谁保护谁呢?”若薇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刘寂拉着她的手放自己唇边一吻:“好娘子。”
靠在刘寂的怀里,一股安心的气息笼罩着她,若薇很快就睡着了,刘寂见她睡的熟,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一个多月没回家,这上京和家里都生了不少事儿啊。
刘宏夫妻居然还敢登堂入室,马敬辰娶了兰家小姐,韩氏都敢插手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了,这些人都当他死了吗?
第68章 回门
外面的风呜咽吹着, 窗户哐当作响,海棠缩在被窝,原本不想起来, 但是尿急,不得不起来, 趿着鞋在屏风后面的恭桶小解,低头却看到了脚上这双鞋,难免心酸起来。
这还是玉蝉送给她的,玉蝉手艺很好,鞋很贴脚。
如今鞋还在, 人却被发送出去了。
这个二奶奶趁着二爷不在提前发落了玉蝉, 家里的太太和大奶奶心知肚明,可谁也不会不给二奶奶这个面子,她们这些仆婢就和猪狗似的,全凭主人心意。
可那也是一条人命啊。仆婢再贱, 那也是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