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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州,就是后世共和国新疆的哈密。
作为出了敦煌后,北线丝绸之路第一个城市,尹州也得益于丝绸之路的重新恢复,比原本兴盛了很多。
不过,也正是由于兴盛,尹州都督陈家的地位,反倒是下降了一些。
因为原本仆固家并不重视尹州,只是把它当做万一有敌人自河西来的第一道抵抗屏障,也乐得陈家在尹州当沙包。
但是现在不同了,自从丝绸之路兴盛过后,尹州逐渐繁华。
仆固家的宗亲们,眼馋尹州的繁华和商税,以狄罗达干仆固承为首的一批人,不断把手伸到尹州,导致陈家的地位逐渐下降。
武达儿等人因为王九郎得罪了颉利毗加,当天就被回鹘兵马押解着,赶出了高昌。
颉利毗加以为这样就没有使者在高昌境内活动了,但早在武达儿等人去往颉利毗加的王帐之时,武达儿的弟弟武原儿,已经秘密来到了尹州。
尹州城北,天山脚下,石城子河从山上奔腾而下,冲击出了富庶的哈密盆地。
这里在后世会修筑一个着名的哈密石城子水库,使得哈密成了整个西北都有数的富庶之地。
而此时,这块富庶的盆地属于陈家所有,陈家以及依附于陈家的高昌汉人,在这里辛勤的耕作。
这十余万亩的土地,每年产出大量的米粮、豆类,他们又在这里织出大量的布匹。
着名的高昌白棉布很大一部分,都是这里产出的。
武原儿看见了哈密盆地的富庶,又比武达儿更懂张昭为什么要打高昌回鹘了。
有这富庶的哈密盆地在,哈密就是控扼整个安西的一个着力点。
以后凉国可以在这里屯垦驻军,若得千余兵马,势盛就是稳定的后勤供应基地,势穷就可以据盆地以自守,等待河西援兵。
难怪当初归义军失去了尹州之后,第二代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很快就因此被大加指责,控制不住上下汹涌的民情了。
“这是安西的天府之国啊!都督坐拥此等宝地...。”
武原儿拖长了声音,他身边的陈辉耀一阵自得,不过武原儿接着的话,就让他面色大变。
“坐拥此等宝地,都督知道自己子孙会怎么死光光吗?”
陈辉耀脸色一变,他身边的长子陈廷骁怒视武原儿。
“尊使是来戏耍我等的吗?敢说这种话,当我陈家儿郎都是懦夫,不敢杀你不成?”
“哈哈哈!果然少年英雄,有股子豪气!”武原儿不以为意。
“陈大郎是觉得某在辱骂你们?非也!如今高昌宗室仆固家已然盯上了你们家产,这国中,回鹘人多唐儿少,你等迟早要被淹没。
而且这尹州是昔年我主张天王的家业,兼又可以控扼安西,不可能不来抢夺。
都督和大郎君还请自问,是否能挡得住我凉国数万大军?”
不过,武原儿说的陈家仿佛大难就要临头,但陈辉耀一点也不紧张。
因为这是都是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但不是现在会发生的,就算以后发生了,陈家也有应对之法。
仆固家的宗室们,根本没多少人,他们也不会种地和经营,根本没有能力来吞并陈家这万把人,大不了就是被他们吸点血。
反要是投靠凉国,战争恐怕马上就会降临,谁知道凉国能不能吃下仆固家?
一旦吃不下,陈家不但如今的安乐日子要没了,还会马上大难临头。
当然,陈辉耀不是不肯投靠张昭,张昭怎么说也是唐儿,昔年陈辉耀的曾祖,也曾是张太保张义潮手下的骁将,投靠并不丢人,也并非不划算。
但是陈辉耀的打算是,他一定要看到凉国的大军,至少张昭显示出一定要吞并高昌回鹘的意愿和实力以后,他才会投靠。
武原儿一看陈辉耀这副毫不动怒的老油条做派,就知道言语上的恐吓,定然是没什么用的。
陈辉耀已经老了,就算人没老,但心一定是老了的。
这样的老油条,想的就是保住身家性命,最多加上族人,冒险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想法和需要。
不过嘛!武原儿用眼角扫了一下陈辉耀身边的陈廷骁。
老的没戏了,但这个年轻的,虽然看他的眼神甚是不善,但反倒是可以吸引和利用的。
毕竟年轻人满脑子都是是建功立业,闯出一片天等想法,比起中年人,更容易迸发出热情。
于是武原儿假装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不曾想,未到温柔乡,却已经消磨了英雄志!
昔年陈武帝平定侯景之乱,延续汉家文华于最危难之际,是何等的英雄,子孙却已经变得只图苟且了!”
陈武帝就是陈霸先,与后世少有人知不同,此时的人,对陈霸先还是很推崇的。
多认为他结束侯景之乱,在侯景即将要把南渡的衣冠士族快要杀尽,汉家文化都要断了传承的时候,力挽狂澜,避免了数千年的文华就此断绝。
其实也是如此,比起后世追捧冉闵,觉得他救了北方汉人,实际上南朝的陈霸先也干了同样的事,而且功劳应该更大。
没有陈霸先消灭侯景,等侯景把江南的文华世家全部杀光以后,断了传承,可不是说着玩的。
而虽然陈霸先最后绝嗣,南朝陈的皇帝是陈霸先哥哥陈谭先的后人。
但整个南陈皇室对于陈霸先的怀念和追捧,这个情绪是非常强烈的。
陈辉耀当年就变了脸色,不过他不全是因为武原儿的话生气,而是他感觉到了,武原儿想用言语激起他儿子陈廷骁等人的冲动。
“天色已晚,还请尊使启程吧!如果被仆固家的游骑哨探到,那就不妙了。
我陈家心向大王,但无奈瀚海阻隔,还请大王体谅我等的无奈。”
武原儿已经锁定了目标,也无意跟陈辉耀继续拉扯,摆出了公事般的笑容。
“都督的难处,某一定据实禀告天王,只是可惜,都督如此选择,族中少年英豪,就再也见不到江南故乡草长莺飞的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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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莫贺延碛,这就是横亘在沙洲敦煌和尹州之间的恐怖沙漠,昔年唐玄奘穿过这里的时候,都一直心有余季。
后世更是把这里加工成了沙和尚的流沙河,只不过流沙多得是,河是完全看不见的,不但没有河,整个莫贺延碛几无水源也无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