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默认,又说:“当时身边流言蜚语太多,我不能继续让你成长在这样的环境里。”
“所以……所以你一定要我转专业,是为了让我永远避开爸爸的行业圈子?”当年她高考成绩傲人,选择同济,何尝不是为了同济在全国处于翘首的建筑业。
“是。”
“所以你再也不提爸爸,不告诉别人我们曾经在深圳生活,也都为了躲避追查?”
“是。”
她慢慢在记忆里剥茧抽丝,生怕漏掉了什么,生怕那漏掉的部分,再生成新的谎言。
“还有一件事,”南月放开女儿,将她看得仔细,“那张缅栀花,我知道是你画的。”
爱月好不容易遏住的哭腔,再起波澜:“所以你骗我,你故意说那是巧合,是为了不让我查,不让我再靠近那个企业?”
“是。”
她仿佛置身于声呐空间,而那传来的声呐,足以摧毁她五脏六腑,七经八脉。
而她的母亲,背负着这可怕的秘密,足足已有十八年。
在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塌了,毁了,废了,废得日月皆断,恩义俱绝。
南月回去继续工作了。爱月走出剧院,都分不清眼前这世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霓虹璀璨,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手机响了声第一无二的提示音,她知道,那是应绍华的短信。
——宝贝,明天下午六点起飞,机场见。
一颗豆大的眼泪砸落屏幕,她没去擦,接着两颗,三颗,越来越多。
她突然蹲下身,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嚎啕大哭。
这世界的荒诞离奇,像个不速之客,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他竟会来,一旦遇着,你只能全然接受他的洗礼,任他将你的生活,变为龙卷风肆虐后一般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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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南月质问林爱月从何得知,爱月说詹旭给她托梦了。瑶族信奉祖先,相信先祖与后辈间存在着联系,南月不敢再疑。
南月说:“快二十年了,只要你好好的,妈妈什么也不去想。”这意思,要她也别再想了。
爱月答:“我明天下午六点的飞机,三点就去机场。”她会继续好好读书,好好生活。
南月默然看了她许久,最终只说:“好。”
这夜爱月当然没有睡着。她的父亲,从一个人人敬仰的伟大工程师,沦为一个卑鄙无耻的罪人,不见尸首,不立墓碑,这要她怎么接受?怎么相信?
辗转到夜半,她起身去厕所,洗手时不经意向镜子一瞥,长发别在左肩,脖颈间一直蔓延进胸前的斑斑吻痕,惹眼地红。
——应绍华。
爱月一头扎进枕头,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当年应绍华正读高中,执掌亚际的是他的父亲应泽怀,她听他说起过,应泽怀身体抱恙,早已隐退养病,多年不再过问应氏霸业。
那么关于这桩往事,他究竟知道多少?亚际到底从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他的立场又是如何?她终于明白了南月的心,这任何一个问题要查起来,都无从入手,甚至在巨大的猜疑面前,根本无法开始。
林爱月从未感到过孤单。从小父母疼爱,朋友相伴,开心时有人与她欢庆,难过时有人陪她解愁。
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单枪匹马。
……
林楚平和南月说要送爱月去机场,林决及时赶到:“我送好了。”
路上,两人依旧没什么话。林决欲言又止。昨天晚饭后他听到应绍华给爱月打了电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