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人走后,这商贩才对着那老男人说,“你弟弟身体好了,能继续服役了,就有饭吃了,年轻男人嘛,饿一两顿不是事。”
祁峟心里吃惊,他原以为这两人是父子。
毕竟两人的发色、皱纹、差异实在过大。
那老男人不听商贩的安慰,继续道:“这样,这馒头钱我先欠着。”
“您给我半个馒头,我下次一文钱只买一个馒头,您看行不行?”
“不行”,商贩也冷酷,“我这儿不允许赊账。”
“都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祁峟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逡巡。
祁峁峁祁岘祁邖也紧盯着三人的动静。
一行人的目光过于炙热,让人想忽视都难。
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他们。
人少的场合,祁峁峁害怕有鬼;可人一多了,祁峁峁又很容易害羞,他生生拽着祁峟的袖子,将人拉上了临街茶馆的二楼。
他踩在凳子上,垫着凳子偷听楼下人的讲话。
“你这小兄弟也是命好。”
“这换个年代、换个地方、换批当官的,这病了还想躺着养病?”
“真是想得美。”
“杂役累死了、病死了,草席一卷,随便找个地方扔了,甚至不消挖个坑……,这民丁的命不值钱,死一个补一个,死一批补一批就是了。”
“也是当今皇帝心善,这当官的也要脸面,才没把你们这些外乡人当畜生使唤,你这弟弟病了,才有机会安安稳稳地躺着养病。”
两个男人不说话,沉闷跪着,一言不发。
祁峁峁撇了撇嘴,“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嘛。”
“这俩人可怜归可怜,却也不怎么要脸。”
祁峟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弟弟病刚刚好,明日就要上工了。”
“他岁数还小,娘胎里带的病弱,我只想让他今日吃上饱饭……”
“你给我半个馒头,我给你劈一个月的柴。”
“你这又是何苦。”
那商贩擦了擦额上的汗,“他明日上工干活,明日就有饭吃了,男子汉大丈夫,饿上一顿两顿算什么事。”
祁峁峁深以为然,他扭头对祁峟说,“皇兄,我绝食过好多次,饿肚子虽然难受,却也可以忍耐。”
祁峟心感讥诮,说出来的话不给祁峁峁面子,“那你下次绝食的时候,也跟着宫人一块干活。”
“我才不要。”
祁峁峁悻悻然闭嘴。
“明日确实有饭吃了,可却也只是掺和了沙子的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