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去快递站的时候,余光扫到一把黑伞。
温灼若的目光在上面凝着一瞬,上前拿了起来,放在箱子上。
顺便把景在野的伞也还了吧。
她先把快递寄了出去,快递站外两棵树之中,还有几个老头穿着白色背心下象棋,大爷大妈坐在塑料矮凳子上,围了他们一圈,底下全是瓜子壳,笑哈哈的,研究生在的校区是清大周边最安静的校区,校门口也透着股安逸的劲儿。
超市外的水泥车和搬运工浑身大汗,三楼往上都还在上外色,工人身上吊着安全绳,再安静,清大也坐落于大学城中央,几乎包下整栋楼,租金一定不菲。
温灼若不确定景在野在不在,拿着伞走进楼道。
一到三楼,原本的大门被换成了崭新的推拉门,门两边放着阔叶绿植,和二楼以及一楼的装修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像是某个隐藏起来的cbd办公楼。
门口的刷卡机已经安装好,幸亏因为还有些地方需要装修,并没有运作。
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温灼若犹豫了会儿,还是往里走去。
一旁的装修工人看见陌生面孔也没多问,她避开了铺设管道的地方,走进了三楼。
这里原来是培训班,温灼若没有进来过,但可想而知里面的空间有多大,里面的东西已经安放的差不多,工位和电脑都准备就绪,墙上贴着程。
柜台上睡着一个华裔面孔。
休息的沙发上也坐着几个人,放了台笔记本,似乎就是她第一回遇到景在野时看到的那群人,茶几上放着一架迷你无人机模型,拆开的线路板和各种零件繁杂,几乎没有放下一个杯子的位置。
她无意打扰他们工作,就朝柜台的位置说:“你好?”
喊了两句,那小哥才睁开眼,盯着鸡窝头说:“来面试的?小何——”
“不是,”温灼若赶紧叫住他,“我是来还伞的,这伞是景在野的。”
小哥听到景在野的名字,又看见来人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一下就来了兴趣,“景哥的伞?你认识他?”
“嗯……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我是他大学同学兼研究生室友,你好你好。”
小哥看起来非常热情,大概是和景在野关系不错,语气之中透着熟稔,“景哥去谈事儿去了,你把伞给我就行了,你就住这附近吗?”
“对,我是清大的学生。”
“研究生?”
“什么专业的?”
“天文学。”
“天文学?”小哥的笑容顿了一下,开始认真打量起温灼若的模样,“你居然学天文学……”
温灼若嗯了一声,说:“怎么了吗?”
从前她刚进天文系学习的时候,也有不相熟的人当面说她浪费了那么高的分数去报冷门专业,以后肯定会后悔,趁机输出自己的处世观念。
可眼前人单纯只是惊讶,并没有半点恶意。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收敛,因此沙发上坐着躺着的几个也能听见,翻译几句后,目光齐刷刷朝温灼若看来。
小哥盯着温灼若看了许久,突然眼神里有了点变化,小小地“卧槽”了一句,然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飞快跑到沙发边,拉起其中一个人,用法语说了些什么。
过了半分钟,小哥才重新回来,笑道:“不好意思啊同学,刚才有点事儿,我叫池知,你叫什么?”
“温灼若。”
“灼若芙蕖,好名字啊!就跟景哥的名字一样有诗意,对了,景哥马上就回来了,你要留下来坐坐吗?”
温灼若来送伞,就做好了和景在野碰面的准备,可他不在,她似乎也没有刻意在这里等着见他的理由。
在池知的挽留声中,温灼若还是走了。
景在野刚下车,就看到温灼若从楼上走下来,她并没有看到他,在卤菜铺要了一份凉面,就往学校里走。
三楼,送走了温灼若,池知仍旧躺在柜台里准备睡大觉,忽然一只手取走了挂在柜台上的伞。
池知吓一跳:“我靠景哥,你走路都没个声儿的?吓死人了。”
景在野的手虚虚握着聚拢的伞面,把松开的伞带贴上:“给你醒醒神,不好?”
“……”
“话说景哥,工商局那边手续怎么样,都办好了吗?”
“差不多。”
“终于好了,不然我老觉得我们在跟着你打黑工。”
景在野抬眼:“想打黑工吗?”
池知打了个哆嗦,这位国外的时候拼起来也是不要命的,联想到自己身上就太可怕了,“不不,还是算了。”
当初几个人漂洋过海抛弃高薪来这,看见景在野带着他们来到贴着破烂海报的课外辅导班的时候,差点以为他破产了,放着商业圈不去,来这学校租这么栋充满年代感的大楼。
不过住了几天,他倒是觉出这的好了,他们还是更喜欢清幽地搞研究,这里高校多,环境自然没的说,要查资料或是做什么都方便,再说还大部分员工都是初入社会的学生,景哥的朋友还有在校的,这里无疑很合适。
池知理解了眼前青年的决定,现在一切都要走上正轨,他心甚慰啊。
不然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想象之中办公司是个高大上的活,他们像是一群为梦冲锋的少年,在成年人的世界假装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