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宁青穹让柳星又化了妆,先往她脸颊上画出了血痕伤疤,再给缠了纱布,只露眼角下一截冒头的血痕出来,又往她手腕上点了几个仿真针孔痕,就带着她、拂雪和携雾去赏花踏青之地了。
吕氏今日请的人有点多,赏花是假,看人方真,清高品佳的女子不会凑这样的热闹,凑这样热闹的,显然个个哪怕不是来看宁青穹笑话,也是来看宁青穹热闹的。
然而宁青穹竟然还带了那被她虐得遍体鳞伤连面相都明明白白破了的通房来,仿佛是耀武扬威一样,大家齐齐都静默了一瞬。
她们既要看人,宁青穹便亲自把人送到她们面前,给她们看个够。
还是吕氏先反应过来,笑着将她迎进去,“宁妹妹可是个大忙人,要见一回太不容易了。”说着她颇有些不忍地看向柳星,将她上上下下毫不避讳地打量一番,很有些关切地说,“宁妹妹何必如此,将这分明闭月羞花的脸蛋都毁了,让谷修撰埋怨你的话,多不好?”
宁青穹微微一笑,扬声道:“反正我是看不得有人觊觎我的夫君,我也不管她到底是丫头还是哪家的闺阁姑娘,倘若非要来给谷涵做妾,那我也只有叫她从此破相,见不得人了。谷涵不满意,便让他不满意去,只要破相脸他还看的下去,我也没有意见。”
大家又集体静默了几瞬,半晌吕氏才反应过来,勉力笑着夸她:“宁姑娘果然是女中英雄,行事总是如此与众不同。”旁人也都像反应过来一样,纷纷上前夸她。宁青穹就看到那个想把自家庶妹推荐给谷涵做妾的杨氏,也笑得十分勉强,心中愈发愉悦了。
这杨氏的夫君便在翰林院当值,家中亦有些虚光背景,至少比宁青穹这孤女鲜亮好看多了,并未如何将她放在眼里,宁青穹嫁给谷涵不过三个多月,她就趁着谷涵去她家做客的机会,安排她庶妹跟谷涵偶遇了。听谷涵说后来又在他从翰林院回家的路上、赴诗会时偶遇了两次,还给了他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给了他一次怜香惜玉的机会。
宁青穹灿然一笑,竟学男子一般团团作揖,“哪里哪里,诸位姐姐妹妹过誉了。”
宁青穹赏了个极其愉快的花,摘了几枝造型别趣盎然的桃花,心情愉悦地回去了。
当然,没几天谷涵就被弹劾了,罪名是惧内过甚,纵容妻子虐待仆役。
不是谷涵当值,他是没资格上朝的,但这不妨碍别人在朝会上弹劾他。今日弹劾他的主力便是御史权东采,此人也颇有些年纪了,倒不贪图钱财,不过甚好美色,旁人送的美姬从来是照收不误的,也爱给别人送送自己的美姬,大家称兄道弟,互通有无嘛。
他这弹劾一上,陈行便微微睁了眼,暗暗朝自己手底下的一个侍郎使了使眼色,那侍郎略一思索,估摸陈尚书这是不想给人当枪使的意思,便出班道:“权大人这话有些自相矛盾了吧?”
权东彩胡须翘了翘,反问他:“本官不懂,左大人这是何意啊?”
左正德便笑道:“本官记得数年之前,原新政仆役法废立之争时权大人可是力主废掉的,那时权大人还说过:既然甘做奴仆,便是自己将命与了主家,生杀予夺自然全由主家做主,怎么不过几年过去,权大人就改了主意,连人家后宅之中与通房的私事也管起来了?权大人可莫忘了,如今,又是旧法的年代了。”
权东采有些尴尬,一振袍便振振有词与他对喷起来:“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仆役犯事,打死打伤自然是由得主家做事,通房侍人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