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最长最大,最有气势。不过那也是最贵的,既是谷涵要请她吃,宁青穹的视线在十文二十文的糖画上溜了一圈:“那个月季花的。”
谷涵就对里头的老爷爷说:“要那个月季花的,对了,我之前看你们好像出了一种新的糖霜吧?白的那种。”
老爷爷笑眯眯的:“今冬新出的奶霜,添上只要十文,添点给你妹妹尝尝?”谷涵点了点头,老爷爷开了糖盘,现场画起来,他像往常一样,挥舞起糖霜勺来,就像文人墨客挥舞名贵笔杆一般,勺走游龙,姿势优美,不一会儿,就画出了一朵瓣瓣怒放的糖月季来。然后他又取出一盒白白的液体状乳糖,极富艺术感地淋了上去,就像是薄薄厚厚的雪覆在了一朵透明的金月季上,看上去煞是可爱。
老爷爷创造完毕,把竹签子直接递给了宁青穹,宁青穹踮着脚接过,舔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奶霜一点也不甜,凉凉的、软软的,和硬硬的、甜甜的糖画一起咬进去,就融合成了美妙的口感,既不会太甜太腻,也不会太硬太实,恰恰是平衡的甜美。
宁青穹举着糖画儿对谷涵眉眼弯弯地笑了,笑得仿佛都带了一丝甜味儿,好似将这一傍晚的不开心和晦气都抛诸脑后了。谷涵见了,也略宽了心,抬手拍了拍她蓬松松的脑袋,“早点回去吧。”
“好。”宁青穹乖巧地点点头,朝谷涵挥了挥手,就转身往舅家的方向去了。谷涵目送片刻,也往徽山书院的方向走去,没人注意他们二人。只有那卖糖画的老爷爷探身瞧了瞧,暗自嘀咕:“原来不是兄妹啊,下次可要记着咯。”
谷涵没走那条石板捷径,走了大路回去,一直走到快到徽山书院的地方,路过一家食肆,突然看到了那位以极大的热情抢走一本青山杂谈录的朱先生。朱先生正跟城中浙盐商铺的掌柜坐在一块,桌上赫然摆着一本像是青山杂谈录的书,而且他还把那本书推到了掌柜面前。
谷涵愣了愣,本想看个清楚,见朱先生的视线扫过来,只好头一低,绕到一边去回书院了。宿舍里裕远镜正来回跺着脚驱寒,博山炉里的炭火生的温度不低,他像嫌不够似的,见了谷涵回来面上就是一喜:“你回来了?怎么样,瞿老板怎么说?允你休沐抄那个青山杂谈录第一册了吗?”
因送宁青穹去食街耗时太长,谷涵便没有来得及去曲风书斋,不过他了解瞿老板,知道他应是不会拒绝自己,便点点头。裕远镜立刻激动地握住了拳,“哈哈,我就说有你出马,我一定能第二时间看到青山杂谈录!”
谷涵走近去,随手拿了两本自己书桌上的书,忽然转头问裕远镜:“朱先生和浙盐商铺是有什么关系?”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朱先生……”裕远镜来回走了几步,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才不确定地回他,“朱先生是余杭人吧,和浙江的盐商大本营挨得挺近,说不定他当初念书的时候,就是那边的盐商资助出来的。”说到这,他又一脸我懂了的表情摸了摸下巴,“难怪我偶尔去听他讲课,都能听到他抨击圣上太年轻,短视到与民夺利,不懂黎民疾苦……”
谷涵抱着书的动作微微一顿,当今曾经想收盐税,那年盐商们就一起把价格抬高到一两银子一两盐的程度,称当今圣上与民夺利,致黎民无盐可吃,搅得民不聊生,终以圣上退步不再收盐税而止。后来圣上又令心腹开了盐铺,以极低廉的价格卖盐,曾把盐商们挤兑得几乎破产,盐商可不个个都恨死了当今?
只不过如今那家开盐铺的也被抄家流放了,原本铺到了全国各地的盐铺也已经被各地盐商们分了,如今盐商们倒是又能自由决定盐价,得意起来了。
可盐铺的掌柜要青山杂谈录做什么?
谷涵微微皱起了眉。他看了看自己的书桌,又拿了三本书出来,才对裕远镜说:“走,去教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