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余齐乐不可支的看着木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慕变成木桶之后,他的眼睛一前一后,左眼看见了枇杷树凸起的树根,右眼看见坚硬的石块与一片衣角,他有些难以适应这种分裂的视线。
师兄,我知道这符纸怎么用了,可是我怎么变回去?
顾慕说完之后,严谨也转头看着傅余齐。
呃!这是傅余齐刚刚研究出来的新符纸,用符纸的人怎么恢复正常,可能,可能过一个时辰就好。
顾慕闭上一前一后的二只眼睛道:什么?要一个时辰。
傅余齐憨笑了一声:也可能,也可能是一整天。
严谨:
顾慕只感觉继紫浆果后,又被傅余齐坑了,当下决定以后离他远点,他不仅自己倒霉,还要拉着别人遭殃。
傅余齐也觉得自己写符纸的时候,考虑不周,捡起木桶,拉着严谨转移话题:哎呦呦,这藏宝阁那么大,四师弟,你刚刚不是说,顾慕是你嫡亲的小师弟,嫡亲的小师弟变成了木桶,你做人家嫡亲的师兄,理应顶上。
严谨:三师兄,我从未听过如此无理的要求。
傅余齐继续坑师弟道:你现在不是听见了吗?
严谨不想理会,作势要走。
傅余齐只好拎着木桶顾慕,这次换了把戏,一脸泫然欲泣:小师弟,你看你嫡亲的师兄,好冷漠,好无情哟!这么大的藏宝阁,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扫完,估计要到明天下午吧没吃没喝,打扫到明天,差不多也快被饿死了
饿,严谨听到这个字,脚步一顿,最近顾慕正是怕饿的时候。而且藏宝阁有多大,他是知道的,傅余齐的抱怨不是空穴来风。
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身道:三师兄,别念经了,打扫藏宝阁,一人一半。
少爷这般好说话,倒是本没有指望的傅余齐大惊失色,鉴于严谨以前种种不高兴就使坏的做法,他又准备了一顿漫长的唠叨,话还没有出口,他已经被四师弟甩进了藏宝阁大门里。
过天书第一层境界了不起吗?不会被衡阳禁止反噬就敢这般对师兄
不过没人理会傅余齐的内心世界。
藏宝阁总计十层,上面五层放字画典籍,显然打扫时要注意纸页的安全;底下五层放的东西很杂,兵器、灵石、晶瓷、神木、面具、法器只要是不容易腐烂的东西,全部一股脑的往里面塞,显然打扫时要安全的多。
傅余齐对下五层杂七杂八的东西更加感兴趣,同时他最近倒霉催的,也怕弄坏书籍,再被大师兄寻着由头惩罚,他拿着师兄的身份压严大皇子:四师弟,你打扫上五层,我去打扫下五层。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严谨回答,拎着一只木桶跑了,在满是灰尘的空气里留下一段黑影。
严皇子自然明白傅余齐在挖坑,心中暗暗诅咒:傅余齐就活该待在下面,永远不配在上面!
此话很毒很辣,木桶师弟还在,不好当着他的面直接说出来。
莲花台
书室常年无人仔细打理,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严谨将窗户也打开,夏季炎热的风吹进了纸页间。
细小的灰尘在地面上盘旋,顾慕被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为了防止飞灰落地呛人,木桶师弟被他放在了最上层的书架上,整个书室里,就那处还算干净。
书架一层一层,刻满了莲花纹,显然是一个小小的莲花台传闻只有不沾红尘的人才能坐上莲花台,如果心里有红尘千丈,莲花台就会将人震落下去,警戒凡人摒除杂念,专心修炼。
衡阳山在书架上刻莲花纹,本意是想让弟子专心修行,没想到有一人,真的会有人去坐莲花台。
顾慕本来在莲花台上待的安安稳稳,他睁开一只木桶眼,看见少爷拧干抹布,一层一层擦去蒙尘的书架,陈年老垢很快将洁白的抹布弄黑。严谨很少做打扫的活,做起来其实并不熟练,顾慕看着他有些迟缓的动作,心念一动,木桶身体从高处跌落。
严谨见状,指尖金光一闪,接住了他。
正想教育师弟几句,顾慕见严谨又要把它拎起,连忙出声阻止:师兄,别,我不想去书架上待着,要不,师兄,你拎着我去打水吧,看我变得木桶漏不漏水?
严谨一根手指在木桶上敲了敲:然后我在里面洗脏掉的抹布,你也不嫌脏。
不嫌脏不嫌脏,作为一只木桶,就要完成它的使命
顾慕说完这句话,只得到了严谨的一个白眼。
日头渐渐转西,一点落日余晖在枇杷树枝叶间穿梭,将枝叶染上一层金光。
唯有这百年枇杷树看见了这一幕。
向来是尊贵与傲娇化身的严谨,一身泼墨薄绡,腰缠勾金玉带,足蹬缎子履,头带紫金簪,一身装扮,在衡阳山绝没有人可以越过他去,相貌更是没有几个人可以跃过他去。
这样一个丰神俊秀的人,纡尊降贵地拎着一个木桶,木桶沿上搭着几块抹布,去溪边打水擦书架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