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齐释青,唏嘘道:“可一年后,药王谷被焚。我再度去玄陵门要人,齐冠仍然不放,说齐归受了伤正在养,他会将齐归视若己出。我听闻小仙童为红莲业火所伤,在你那玄君衙外远远看了一眼,就见齐归躺榻上,蒙着眼睛,抓着你的手睡着了。你悄悄亲了他的额头。”
齐释青攥着茶盏,指关节发白,额发垂下挡住了他的眼睛,发丝在颤动。
章仙童静静看了眼齐释青手里那杯那波动的茶水,声音柔和了些许。
“我一向相信齐冠的人品,于是心道如果留在玄陵门也是仙童的意愿,我就不能强求,于是此事作罢。”
“从那之后,司命神君没再给我托梦过。”
齐释青一声不吭地把茶闷了,空杯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手却仍攥着不放。
章仙童注视着那只空杯,杯里反射着天顶的白影,过了半晌道:“三年前的一个夜里,司命神君的像突然碎了。”
“我就知道,这是神君对我十二年前没有完成托付的惩罚,他不再庇佑善扇山了。”
齐释青却倏然抬起头。
三年前。
脑海里电光火石,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
齐归说,司少康为救他而死,时间是三年前。
齐归说,他的师父是个神仙。
齐释青瞳孔剧烈颤抖,手中的茶盏终于碎裂。
文昌星神……司少康……
他都做了些什么……
齐归每回说起司少康,他都心怀妒意,他只当那是齐归崇拜依靠的对象,甚至还掘开了一座墓,因为墓是空的而断定齐归在说谎。
可司少康竟然真的是神君。
司命神君为了齐归,真的舍了命。
而齐归也本不该来玄陵门,他是天生灵脉,天生药躯,本应……在神君身侧。
他跟齐归,从头就不该相遇。
嘀嗒。
几滴红色的液体滴落在章仙童的茶海上。
章仙童挺直了小身板,皱起眉头伸长脖子,就见齐释青握了一手碎瓷。
他皱着小脸看着齐释青,眼里流露出一丝长辈的不忍。
“神君有托,本该遵从,可我一时不忍,却是不虔,导致门派失了庇佑,这些年不得不格外谨慎。”
章仙童叹了口气,爬上太师椅,越过茶海,把齐释青的手掰开,取出里面的碎瓷片,转头吩咐弟子拿药。
齐释青好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头低垂着,一动不动,好像就要原地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