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时,第五君甚至在想,是否让师父的石像埋藏于草垛中,本来能保留得更久一点。
一个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第五君却想要强留。
第五君缓缓直起腰,跪得笔直,像是一个面对师父训*仍然硬着脖子不肯认错的弟子。
“我已经断了一边灵脉,飞升无望,恐怕再也见不到师父了。所以,徒儿想要趁这条命还在的时候,尽力多做点事情。”
“师父……纵使玄陵门之人不可信,但他们算到的邪神异动却不会有错。下一次邪神异动近了,到时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我一个仙门弟子,怎么能躲藏在灸我崖苟且偷生?”
第五君双眼发热,昨夜哭过的眼睛还有些浮肿。
“仙门式微,如今人人只求自保。当年我有神君舍命相救……可别人呢?我徒弟还在外面,还有那么多脆弱的百姓……”
第五君再度弯腰叩头,低声说:“师父,我已经猜到玄陵门的陵墓在哪了。邪咒伤不了我,您知道的。”
第五君跪拜在地上,过了很久,耳边寂静得连风声都听不见。
“多谢师父。”
“坐。”
齐释青让玄十和柳下惠子坐在他对面,语气毫无波澜。
他看着对面二人有些焦急的脸,道:“怎么?被我说中了?”
柳下惠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手有些抖。
“从千金楼出发的时候,你让我给父亲传了信,告知了我们的婚事。这就是回信,刚发现的。”
“我父亲,说要来。”
齐释青瞥了一眼那封信,并没急着打开,而是问:“谁送来的?”
柳下惠子的脸肉眼可见地白了,“这就是蹊跷之处。我不知道。它好像已经在我房里一段时间了,只是我刚刚才发现。”
齐释青没说什么,打开那封信,细细看着墨迹和信纸折痕。
“少说有两天了。”
他注视着信中内容,勾了下唇角,看了眼玄十。“无一殿给邪神的供桌什么时候摆上的,信就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玄十瞳孔剧震,半晌什么话都没说。
接着,齐释青定定地望着柳下惠子,语气沉缓:“柳少主,当初来找我时说的那番话,你还记得吗?”
秋风萧瑟,柳下惠子的发丝被吹乱了。
凌乱青丝之下,那双眼圈渐渐漫上红色,水雾氤氲。
在灰茫茫的天地间,黑漆漆的玄君衙内,柳下惠子的红衣银斧是唯一的亮色。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