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周淇生,让我看看我今天下午接到的族长会是谁。究竟是你的祖父,还是我的祖父!
这天天气还很阴冷,但已不似前几日那般从骨子里冻起来的湿冷。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是还在置办年货的人群,无比的热闹熙攘。周淇年此刻满心思绪,觉得那些人声嘈杂远了,他恍如置身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走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问路。长源茶舍乍一听倒没有什么特别,地址在车站附近,也算是热闹的地方。但是周淇年却忘不了那幽影重重的长源堂,这样一联想,又似真有几分可怖起来。
车站附近在年关的时候成了最热闹的地方,颇有几分比肩继踵的感觉。但是在人群中,周淇年还是一眼就找到了长源茶舍。那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店,遥遥就可以看到店里店外刻意的古风装修。在周淇年看来最抢眼的,当是店外挂的牌匾,那牌匾与周氏祖祠长源堂的牌匾如出一辙。周淇年深吸了一口气,往茶舍那边走去,又突然回忆起周淇生的叮嘱来。
“千万记住,一会儿别进‘长源茶舍’里边去。”
周淇年犹豫了一下,心里虽然还有着被欺骗的愤怒感,但他也不想太过莽撞。走到茶舍外,周淇年仅是透过干净的玻璃向内窥视。这一看不要紧,惊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见一个年轻人穿着咖啡色的夹克,正带着一脸灿烂的笑意向顾客介绍茶叶。
周淇年本以为他永远不会在那张脸上看道这样的笑容。因为那个人总是那样冷冷淡淡,细长的眉眼总是略带疲倦和一股难掩的讥诮。“周淇生,搞什么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周淇年喃喃自语,满心的难以置信。他又默默观察了半天,店里那人带笑的眼角眉梢,微翘的唇角,无不与周淇生一模一样,只是周淇生的脸上可能永远不会有这样明朗灿烂的表情。周淇年攥紧了拳头,冷静地告诉自己,这个人绝对不是周淇生。可是,他,是谁呢?而那个本来不该存在,却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周淇生又是谁呢?
正在周淇年胡思乱想之际,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周淇年惊了一下,急忙回头,这一看却是整个人都傻住了,眼前这位矍铄的老人不正是自己的祖父么?!
“乖孙,你在看什么呢?”老人和蔼的笑道。
周淇年一句话堵在胸口,竟吐不出来。他想起周淇生给他说过的回忆,心里又惊又骇,转念想起父亲的话,这下才笃定相信是周淇生骗了他,于是又有几分愤怒伤心起来。
“乖孙你怎么了?看到爷爷不高兴吗,是因为你爸爸不让你在家里过年?没关系的,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来过这里主持祭祖的。”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周淇年拼命对自己说,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自己祖父说道:“我只是在店里看到一个人很眼熟,所以有点出神。爷爷,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老人看了一眼长源茶舍,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看来,你见过你哥哥了?”
周淇年的心突突跳着,他傻笑道:“我哪里来的哥哥?”
周爷爷也笑道:“里边那个年轻人和你一个辈分,你理当叫他哥哥的。”
周淇年心下一惊,只是道:“他和我一个辈分,那他叫什么名字?”
周爷爷抚掌不语。周淇年有些着急起来,却见老人狡黠地眨眨眼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周淇年傻了半天,也没敢深究,帮和自己祖父拿去取了托运来的行李,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周家街。老人不多话,精神看起来也很好,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周淇年自己心中有鬼,却是不敢与他亲近的。
车子一路通畅地驶出镇去,但是在镇郊的集市被一群水牛给拦了路。周淇年倒是不急,吩咐司机慢点开,避让着集市上的人。司机听着广播里喜庆的乐曲和年货盘点节目,笑道:“年关眼见着就到了,今天是我今年最后一次出来拉活,你们只管放心安全,我还要回家过年呢!”
淇年应付了司机几句,便他自己托着腮,又细细回忆起周淇生昨晚上对他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蹊跷起来。
周淇生说他爸爸在祖像前念念叨叨,还学了两句,说的不正是:“福房子孙临君拜克岐公,佑我一家今年平平安安……”难怪那时觉得有几分诡异,仔细一想,周临君不正是自己爸爸的名字么?因为几乎从未直呼过父亲名讳,昨晚竟被临君二字糊弄过去,没有细想。还有,周淇生说他祖父叫什么名字来着?周楚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周淇生说过敬荣敬忠二位族叔是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