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正是桂花飘香的日子,浓郁的清香,愈发衬出宰相府里的热闹来。
大少爷慕容言办完了皇差,人还未回府,圣上的赏赐诏书就先到了,香案上供着的明黄色诏书,以及那满满几箱子的珠宝首饰和绫罗绸缎,也让翘首以盼的一家人愈发面色有光起来。
“大少爷回来了……”
门房处,看门的刘贵扯着一副大嗓门喊道。
坐在映雪堂正屋内喝着凉茶,慕昭扬看着一脸不自在的沈氏,朗笑了几声说道:“你们这些妇人啊,果真是心眼儿比针尖麦芒还小,言儿的差事办得好得了赏,你出去脸上不是也有光嘛?虽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可他毕竟也叫你一声姨娘,再说了,有他这个当大哥的在前面,敏儿嫁过去,那宋家的人岂不是对她更好些?”
心里赞同着慕昭扬的话,沈氏微微别扭了一下,方带着一脸娇笑的说道:“我哪里有不自在啊,只不过想起大少爷从前对妾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妾身心里有些气罢了。想我也是老爷三媒六聘的从王府抬进门来的,可大少爷哪次见了妾身不是一张泥塑脸,好像妾身亏待过他似的。”
埋怨的说着,沈氏扭过了身子,一边,却拿眼角不住的看着屋外。
透过竹帘,隐约有人小跑着上了台阶。
“老爷,二夫人,大少爷说去柏松堂给老太太请了安再过来,让老爷和二夫人稍候。”
珠帘外,沈氏的大丫鬟翠玉朗声禀道。
“嗯,也不枉老太太疼他一场……这些日子去娘那里请安,她在我耳边都叨念了好多遍了,生怕言儿有什么不顺利的地方,非让我休书给福建的参总,让他对言儿照拂一二,这下总算是回来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别在这儿等着了。”
点了点头,慕昭扬站起身,朝外去了,身后,沈氏忙不迭的落后一步跟了过去。
甫一踏进柏松堂的垂花门,便听见正屋内传出了响亮的笑声,慕昭扬的脸上,不自禁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老爷,二夫人……”
站在门外的小丫鬟屈膝行了礼,站起身麻利的掀开了帘子。
正屋内,上首处,老夫人身侧,左右两侧各自坐着慕容言和慕嫣然兄妹俩。
下首处的几把黄梨木座椅上,除了抱着榕哥儿的何氏,三位姨娘和各自身后的小姐,便是穿梭着奉茶端糕点的丫鬟了。
见慕昭扬和沈氏一前一后的进了屋,除了慕老太太,其余的人都站起身,或叫“爹,姨娘”,或叫“老爷,二夫人”,恭敬的起身给他们让了座。
“大少爷一路上可顺利?老爷见天儿的念叨呢,我也担心的紧,还好赶回来了,今年府里的中秋可要好好的热闹一下了。”
如府里的女主人一般,沈氏看着慕容言态度热络的说道。
慕老太太的左侧,此刻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尽管坐着,可仍旧能感觉到他高大颀长的身材。一袭雨过天青色边角处绣了流云纹的长衫,衬得他眉目俊朗,而脚下的靴子,已沾满了尘土,显然一回府便奔来了柏松堂,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这便是慕府的大少爷,今年二十二岁的慕容言。
慕容言领着正六品的兵马指挥一职,在都城的同等家世的年轻人中来比,算是有为的青年才俊。
私下里,他和都城里同龄的几个世子爷都交情颇深,偶尔,还能碰上微服出巡的圣上,所以有另外一种说法,说他是圣上特意栽培将来要做暗卫头领的人。
暗卫是圣上手里一个极隐蔽的组织,除了圣上本人,无人知晓他们的所在。可慕昭扬有意无意的探寻了几次,都未从慕容言口中得到明确的回答,时日久了,见儿子也是有真本事,慕昭扬便不多过问了。